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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人们心里以不同方式慢慢流逝,带着上一刻的种种,向着身后潺潺地走,连一片水花都没有。
才子佳人珠联璧合,办事效率自然是提高了不少,欧阳寻在对第一幅画做完标注之后,幽女又将上面的所有标注原封不动地搬到自己做得那幅更大的画上,这没有耽搁她多少时间,甚至说,她的时间相比于欧阳寻的进度来说,实在是绰绰有余,因为幽女的画工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只需一眼,不再抬头,就能将镜面上的影像分毫不差地画在纸上,这也就算了,还十分传神,每一头古兽都栩栩如生,这可不是二八天能练出来的,也不是纯粹靠时间堆出来的,而是发源于兴趣的完美激发还有对美的天赋感悟,萧聪在天道轩修习十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认为也算是个妙人,但跟幽女一比,实在是自惭形秽别说是幽女了,他恐怕连欧阳寻都比不上,原因就在于,他跟幽女虽然都是“散养”,但在艺术这方面,人家幽女是真正的喜欢和热爱,而他,不过是当年脑子一热图个新鲜罢了。
两座法阵被幽女和欧阳寻交叉使用,隔一段时间就交换一下位置,因为单凭静止的画面,欧阳寻判断起来有些吃力,不如看动态的画面容易些,萧聪将整片视野分为四部分展现在两人眼前,这个过程不过只用了两个时辰就结束了。
萧聪将四幅画铺在地上并拼在一起,重新拿出一张纸,画了幅大道衍图,并将四幅画中的东西对应到大道衍图上,因为生灵的力量大多取源于天材地宝,近乎所有能在生灵身上体现出来的特别之处,在天材地宝中都能找到,所以这件事情十分容易,费不得萧聪多少力气和时间,但解析这背后的玄机,可就实在是太伤脑筋了,萧聪在大道衍图之前呆坐了整整一下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晚上,星月当空,欧阳寻实在是忍不住了,所以过来问萧聪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适合不适合生火,萧聪身心疲惫,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懒懒答道:
“生呗,咱们这些在法阵中的生灵他都察觉不到,更何况是死物,放心生吧,没事。”
欧阳寻面露喜意,冲其他人使了个手势,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的尹诺和鸿翔顺手将火焰丢进干柴里,那火苗蹭的一下蹿起来,露宿的营地一下子变得光亮许多。
萧聪揉了会儿眼睛,抬脸望向深邃的星空,今晚的月色很美,圆月如轮,群星闪耀,带着几分空灵清澈,也带给心灵几分宁静感,第一次在大荒中看到这样迷人的月色,竟有点不适应,可能是因为大家一直疲于奔命,少有空暇仰望星空,也有可能是因为对大荒的印象一直不怎么样,这样美丽的夜色冲淡了印象中的灰暗,觉得他俩有些不搭,潜意识里认为这样的月色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总之,这里的星海比别处更加吸引萧聪的注意力。
看着看着,他慢慢觉得这星空有些不太一般,不同之处无以言表,完全就是一种朦胧的感觉,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笃定这里面大有文章。
低头再看看身下的大道衍图,一道灵光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
“对啊,真正的的大道衍图和星象道图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若是将他俩结合起来研究,说不定能有独到的发现!”
一般来说,大部分萧家人都认为星象道图是高于大道衍图的一种表现方式,因为若是没有一定造诣,是根本无法理解星象道图的,萧聪这般年纪就能熟练运用星象道图,完全是天赋异禀。
但这是普通萧家人一个共同的思维误区,其实星象道图一点都不比大道衍图高明,星象道图所能表达出来的所有东西,大道衍图也都能表现出来,难的是对星象的理解而不是对道的理解,不过星象道图倒是有个特别实用的地方任何有关灵的法阵,用星象道图布置要比用大道衍图布置方便得多,因为萧家祖先当年之所以能够创造星象道图这种东西,完全就是为了更好地布置有关灵的法阵,就像当年在元都布置传送阵的时候,用的就是星象道图,而在圣山脚下布置绝魇噬灵阵时,是星象道图和大道衍图搭配运用的。
现在,巨石后面的蛛网是由生灵作为阵旗布置,并始一建立就诞生了如阵灵一样的存在,这说明它本来就跟灵有关,用星象道图分析,说不定能放大一些在大道衍图上表现模糊的东西。
说干就干,萧聪迅速从弥芥中取出纸笔,连吃饭都顾不上,发挥出至今为止最高的阵法造诣,在纸上绘出一幅及其繁复的星象道图,可他并没有急着着手研究,而是慢吞吞地走到篝火旁,就着干粮吃鸿翔给他留出来的那块烤肉,不时抿一口茶水,吃像还算慢条斯理。
当时大家开饭的时候,萧聪正在皱着眉头画星象道图,这个时候不去打搅他,已经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而现在,萧聪虽然面像看起来平静的很,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明显有一种心不在焉,大家又知道,萧聪虽然人离开了放着图纸的桌子,但心思其实还在那上面,所以还是识相地不做打扰。
一时间,谁也不说话,欧阳寻起身,往一边走去。
来到之前萧聪盘坐的地方,欧阳寻蹲下身来,目光自六张图上慢慢扫过,不由得皱起眉头,起先他还觉得自己多少能看出点东西了,但现在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懂,大道衍图和星象道图上用的都是萧家人专用的标记符号,这是萧家的不传之秘,他当然是一头雾水。
于是他不再看星象道图和大道衍图,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四张写实的图画上来,想从古兽的秘力和具有的异样气机出发,看出点端倪来。
身为堂堂龟府少节主,欧阳寻自然有自己的道道儿,但这一次欧阳寻却抛弃了那些道道儿,而是用最简单的方法来寻找,他的目光在四幅图画上来回扫描,心思百转千回,慢慢地就找到了规律,他发现具有同一种秘力的古兽的分布构成的是同一幅图案,准确的说,是一枚复杂的符文,这枚符文重重叠叠地隐藏在整副大作中,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
收获如此意外之喜,欧阳寻急不可耐地将其告诉萧聪,他猛地扭过头来,冲萧聪喊道:
“小聪快过来,我有重大发现!”
此时的萧聪刚刚茶足饭饱,欧阳寻这一嗓子,直接将他就要呼之欲出的饱嗝给吓了回去,极不舒服的喉结一阵滚动,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的将那个差点夭折在喉咙下边的饱嗝打出来,他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欧阳寻,心想“难不成这家伙将我萧家的星象道图给破解了?”
忽地长身而起,萧聪三步作两步走到欧阳寻身边,声音略有些发颤地问道:
“快说,有什么重大发现?”
其他人也跟着一窝蜂涌到画纸周围。
“你们看这儿,”欧阳寻的目光重回到画纸上,手指在上面快速移动,一阵长长的沙沙声过后,他放下手,“看出来了吗?”
萧聪眸子微皱,轻轻抚摩着鼻子,半晌,
“看出来了,是同一个符文。”
欧阳寻郑重点头,
“对,没错,就是同一个符文!”
“而且,把这些符文按照现在的格局组合起来,就变成了另一个更加复杂的符文,”萧聪的眸子越加深邃,继续说道:“不过,这样做明显是错的,我想,应该用五行摆位来组合更加靠谱些。”
欧阳寻带着惊诧的目光再次看向画纸,脑子转的飞快,所谓的五行摆位是修士界近乎人尽皆知的事,他自然也知道,无非就是将五行跟方位结合,东木,西金,南火,北水,中土,又过了半晌,他缓缓摇摇头,
“好像不行,有很多地方根本拼不起来。”
“那就用八卦!”鸿翔大声提议道。
欧阳寻皱皱眉头,虽然感觉这个想法更加不靠谱,但还是在脑海里演化了一下,八卦虽然比五行深奥,但能用到这里的东西实在寥寥,故而没用多长时间,欧阳寻就给出了答案“不行。”
萧聪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画纸,一双眼睛看上去是已经失去焦点,显得空灵异常,没人知道现在的他正在想些什么,但大家都知道的是,这位从天道轩出来的天之骄子终于要使出浑身解数一回了。
没有人打搅,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在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萧聪想了很多,这些都是围绕五行方位进行,因为他一直笃信五行方位才是解题之法,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这里五行灵都到齐了,最后,他终于注意到五行灵位置分布中的奥妙,于是,他茅塞顿开,眼神中终于有了别样的光亮。
萧聪迅速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白纸,用了近一盏茶的功夫,弓着身子在纸上画了个奇怪的图案,这个图案是符文的组合,虽然一眼看上去觉得眼花缭乱,但仔细看却能发现其中的规律,更何况欧阳寻他们是看着萧聪将图案画出来的,以这几个人的聪明才智,萧聪收笔的那一刻,那规律便已了然于胸。
欧阳寻扭头又看向画纸,感慨道:
“原来是这样,古兽跟五行灵组成的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符文,将五行灵组成的符文穿插在古兽组成的符文里,正好能把他们全都连接起来,我竟然没想到。”
萧聪笑笑,
“瞎猫碰上个死耗子,这次是赶巧了。”
星流云煽风点火落井下石,
“别谦虚嘛小聪,龟府的少节主比不上天道轩的得意门生,这是铁定的事实,欧阳寻嘛,自己人,不用跟他这么客气。”
萧聪白了星流云一眼,眼神有些无奈,其他人都装没听见,甚至连看都不看星流云一眼。
萧聪郑重说道:
“你们一定要把这张图记在心里,日后说不定有大用!”
闻言者纷纷侧目,鸿翔歪头问道:
“何以见得?”
萧聪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感觉这个图案以后会用得到。”
星流云又在大言不惭疯言疯语,
“从这么大排场里得出来的东西,绝对是无价之宝啊,用不用得上放一边,先记住再说,日后出去了吹个牛比,也算个凭据不是?”
这个宝耍的不错,可惜大家已经没有耐心再跟星流云“一般见识”了。
萧聪微微叹了口气,
“也或许是这个图案只对我很重要吧。”
鸿翔眼珠子转了两转,惊乍道:
“对啊,哥哥的阵法参研又有了一个新的方向,或许通过这个图案,哥哥以后也能用生灵作阵旗来布置法阵呢!”
萧聪闻言,脸上不由的涌起一阵狂喜之色,
“是啊,若是真的能够实现,萧家阵法便又能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欧阳寻的脸色却有点不太好看,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幽女含笑看着欧阳寻,道:
“你又把什么秘密咽回去了?我们都已经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情,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欧阳寻讪笑几声,
“哪有!”
幽女撅嘴,表现出小女子的任性和执拗,
“我都已经看见了!”
火光映照在她无暇的仙颜上,虽然添了几分烟火气,却显得十分动人。
大家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在欧阳寻的脸上,看得后者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欧阳寻搔搔脑袋,说道:
“据我所知,以生灵作为阵旗布置法阵,对萧家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事儿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出现了,之所以不说出来,是怕坏了气氛打击了小聪的积极性。”
其他人大多都移开了目光,可萧聪狐疑的眼神却还停在欧阳寻脸上,
“还有呢?”
“还有什么?”欧阳寻微微蹙眉。
萧聪莞尔一笑,
“你不是一个特别会撒谎的人,我们同舟共济肝胆相照这么久,对彼此身上表现的细节已经相当敏感,我知道你还有些话没说出来,说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伪装被萧聪戳穿,欧阳寻略觉尴尬,他干咳几声,说道:
“其实也真的算不上什么大事儿,有一个问题他们暂时还没有想到,但我知道你想到了,对,就是为什么有这样高明的阵法却没有被记录下来,甚至身为现任萧族族长的你都闻所未闻。”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
“关于用生灵作为阵旗布置法阵的阵法,在萧家是绝对的禁忌之术,忌讳到普通的萧家人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儿,而萧家人也在不断地抹除这件事,原因不光是用生灵作为阵旗布阵的阵法太可怕,关键是这牵扯到萧家一段不太光彩的历史。”
一听见“不光彩的历史”这个字眼,众人纷纷支楞起耳朵来,比方才更加认真了几分,无论是在当世还是在传说中,萧家的所作所为一向都无可挑剔,与这救世主般的伟岸形象相比,那段不光彩的历史的确是挺勾人的。
在众人满心的期待中,欧阳寻再次开口,
“以生灵作为阵旗布置法阵,出现在萧府建立之前,算得上是比较久远的事情,那时候的萧家人还过着整日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死存亡指不定在什么时候,所以尽一切方法丰富保命的手段,以生灵为阵旗布置法阵的阵法便这样应运而生。
那时候,萧族中的很多人都沉迷于此道,更是有一小撮人将这门技艺玩的精湛,以至于后来出现了那座臭名昭著令整个修士界闻风丧胆的法阵,法阵的名字已经不可考证,但可怕之处却记录得十分清楚,据说,只要那座法阵一出现,便会吞噬一定时间内所能吞噬的所有生灵,这座法阵一旦启动,便没有具体的影响范围,生灵所在之处,便是阵旗所在之处,就这样,它可以无限制地通过吞噬生灵来扩大自己的影响范围,除非是一定时间内吞噬不到生灵,否则便不会停止,而它的速度和杀伤力也是没有上限的,只要吞噬的生灵够多,甚至连仙人都不能幸免于难,这在当年可是被冠以天上地下第一杀阵恐怖存在!”
人群中传出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连萧聪心里都感到有些震撼,这震撼并不是来源于那座被冠以“天上地下第一杀阵”的法阵能伏击仙人,而是通过欧阳寻的言辞可以很明显知道,萧家人曾经创造过一座连自己都不能控制的绝世杀阵,这似乎不太符合萧家人稳中求进的行事风格。
“因为这座法阵,那段岁月里死了不少大能,里面自然也包括萧家人自己,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说萧家人这是玩火自焚咎由自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当时的萧家人确实是没办法,不使点强硬手段,就只有在不断的蚕食中被灭族和奴役的份儿,这虽然算是一个不太光彩的污点,但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因为这座法阵不可控,所以伤害了数不清的无辜生命,数量比其他各族恶意屠杀生灵的总数还多,所以有人说在那个年代,萧家人才是玄真界最凶残的恶魔。”
“后来呢?”鸿翔追问道。
欧阳寻耸耸肩膀,
“还能怎样,萧府崛起之后,有关于以生灵作为阵旗布阵的所有阵法便全被当年的萧家人封印了,自那以后,玄真界再没出现过那样的法阵。”
“哎呀,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既然有这么一档子事儿,怎么一直没有人提呢?毕竟萧家在玄真界树敌也不少了吧。”
欧阳寻挠挠额头,突然叹了口气,
“这之中的原因,应该包含好几个方面吧,萧族府庭自建立之日起,就一直被誉为玄真之楔,一来这根楔子楔的实在是太深,没有人能够撼动它,二来,跟萧家作对真的没什么好处,别说拔不掉这根楔子,就算能拔得掉,又能怎么样呢?整个玄真界都有可能遭遇一场大难,稍不留神还有可能被群起而攻之,毕竟这是大多数人所不愿意看到的。”
萧聪笑起来,
“这话说的严重了,现在萧家已经覆灭有一段日子,玄真界不还是跟以前一样吗。”
欧阳寻分外认真地摇摇头,
“不,大难并不是没有,它只是还在酝酿,一旦爆发,将是不可想象的。”
“嗯?”萧聪挑挑眉毛,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你应该知道,玄真界一直有一股子力量在暗中保护着玄真界的安宁,这里面就有萧家,萧家的覆灭,是这股力量的巨大损失,他们若是陷入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境地,便无暇调和各势力之间的纷争,而且大道就要进行一次大的蜕变,到时候某些古教圣地的护族大阵可能要出问题,没有萧家人的帮助,他们肯定会被趁虚而入,积攒了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只需要这么一个小火星,就注定要燃成一片燎原大火。”
“可是……”星流云不解道:“为什么大道进行一次大的蜕变,那些古教圣地的护族大阵就要出问题呢?保存上万年依然运转自如的法阵不有的是吗?他们底蕴这么丰富,理应不会有这样大的一个漏洞吧。”
萧聪冷冷一笑,
“星老大,你可得明理解我们萧家人的苦衷啊。”
星流云震惊道:
“怎么,这是你们萧家人故意留下的?哦!我明白了,这才是你们萧家能在玄真界屹立不倒的原因,各大势力都靠你们保留着自己的根基,都得供着你们呢!”
紧接着他又疑惑道:
“但那些大势力的老祖们应该也会一些阵法吧,那他们为什么情愿把命攥在你们手里却不愿意自力更生呢?”
欧阳寻歪过脑袋,诧异道:
“这么简单而又世俗的事情,对你人情练达精通世故的星流云来说,应该算不得问题吧。”
鸿翔贱笑着揶揄道:
“怎么样,想明白了吗?想不出来我可以告诉你啊。”
星流云认真想了想,恍然大悟道:
“哦,我明白了,是因为有人带了头儿!借着萧家的法阵迅速强大,其他势力是为了保命没得选,才被迫接受了萧家的挟制!”
萧聪撇撇嘴,
“什么挟制,话别说的那么难听,那叫互利共生。”
这件事儿想的越明白,受到的震惊就越大,星流云倒吸一口凉气,感慨道:
“这招儿,是他娘的真高啊,以己之长克彼之短这一手算是已经用到极致了吧,萧家阵法独步天下,那些古教圣地的老怪物们修为就算再高,可论阵法造诣,连给萧家人提鞋的资格都没有,而法阵,在防御上又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萧家只需要将玄真界各个势力的防御底线提高到一个他们谁也达不到的标准,他们就都得靠着萧家来保住自己的老底儿,再以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作为绳索,便将自己跟他们牢牢地绑在一起,而且久而久之,还能消磨各势力在阵法上的建树,让他们自废武功完全依赖于萧家,啧啧,这一招儿,真损!真妙!”
萧聪感觉这话题越聊越变味儿,于是道:
“扯远了扯远了,大才子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以生灵作为阵旗布置法阵的阵法萧家早就有了?”
欧阳寻点点头,
“据我所知,是这个样子。”
萧聪微微低下头,自言自语道:
“这方面的阵法都成了家族禁忌……不太可能,成为禁忌的应该只是那座极为可怕的法阵才对,也就是说,从父亲留给我的弥芥中,可能会寻到些蛛丝马迹……对,应该行!”
这一下,萧聪又找到了新的方向,如果能从自家典籍中找到有关于用生灵作阵旗来布置法阵的阵法知识,那对于他来说,将会省去很多功夫,而其实他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因为外面的法阵已经觉醒,大抵上离主角登场不远了,虽说在此之前不能断定参透法阵能对这件事起到决定性的扭转,但肯定比什么也做不成强,能从这件事情中获得好处意味着首先要参与到这件事情中,而法阵,是最好的切入点,萧聪绝不会轻易放弃这种得天独厚的机遇。
照搬前人总结肯定逃不了一个拾人牙慧之嫌,同时也失去了一个好的学习机会,但孰轻孰重,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权衡,萧聪的权衡有些复杂,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把同伴的安危放在了自己所得的前边,说形象点,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绳子,这根绳子能让他顺利上岸现在的他不去想能够在这件事情里获得多少好处,但他一定要参与这件事情,若是能顺利以法阵作为切入点,同伴的安危就能得到极大的保护,因为法阵这玩意不由人直接参与,还能给人的逃亡争取一些时间,只是他抓住的,到底真的是绳子还是只是根稻草,现在妄下定论就有些为时过早了。
有方向就有动力,萧聪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于是又跟其他人闲聊了几句,便迅速将精神沉入到了老爹留给他的那枚弥芥里,浩如烟海的各种记录,即使萧聪有神化万千的技法,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寻找到那些记载着以生灵作为阵旗布置法阵的古籍或者是手札,这些东西藏得隐秘,或许不是萧天宇故意为之,只是萧家人久不涉猎这个,所以便越来越冷门,没人有研究,没人取放,藏得自然就深了,况且这枚在萧氏族长手中传袭的弥芥跟一般弥芥有很大的不同,抛开那些秘密不说,但从存储空间上,就不是姜采君那枚弥芥能比的,所以萧聪在这枚弥芥中寻找一本冷门古籍,虽然说不上是大海捞针,但的确是个体力活儿。
用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时间,萧聪在弥芥中过了一遍,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不由得使他产生了些许怀疑,一方面怀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遗漏了些什么,另一方面怀疑这些阵法记载存在与否,还是说真的整个地被萧家列为禁忌之术,藏在了某个他现在还不能涉猎的地方,他无比清楚这枚弥芥的古怪,因为在获得古斗归篷服的时候他见识过,自然也就知道这枚弥芥中的某些地方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不开放的,只有等他获得一定的资格,才能染指那些地方藏得那些东西。
这让他感觉分外苦恼,不良情绪一上来,斗志便受到挫败,这不是萧聪想要的状态,几年的冷血征伐,已经在他的精神中构建了一个面对不良情绪的反应机制一旦斗志衰减,便要寻找另一种方式重新建立斗志,保持最好的状态,以面对随时到来的危险,于是他暂时放下了相关记载的寻找,而是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对那个神秘符文的探索上。
时间已经快到中夜,思考了一天,萧聪却一点都不觉得疲惫,他试图将那个由两种符文组成的神秘图案融合到大道衍图和星象道图中去,为此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终于体会到了因过度思考而产生的昏沉感,可冥冥中还是感觉答案就在前方,他再努力一下下就能抓住它,但几次伸手,最后都是水中月镜中花的一无所获,他终于还是撑不住了,脑袋一沉,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入睡之后的萧聪,又不可避免地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回到了多年之前的萧家,看见了居住在萧家所有的人,而他变成了一个不属于那个世界的人,像个游魂般穿梭其中,没有人搭理他,没有人注意到他,所有人对他的存在都浑然不觉。
出于对家族的缅怀,萧聪逛遍了萧府的每一处地方,这些画面有些跟他记忆的中一样,有些跟他记忆中的不一样,还有一些十分记忆模糊,更有甚者他根本就没有印象,但所有地方对他都是开放的,包括禁地天池还有藏着摹天枢的那些秘地,他还见到了守护神兽天蛰,总之,萧家的所有都在他这个突兀的梦中显现了。
他就那么逛呀逛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总之微微闭眼又微微睁眼之后,眼前就不是梦中的场景了。
感觉眼角两边干巴巴的,那是干涸的泪痕。
视野从模糊到清晰,眼前围着一圈熟悉的面孔,营地中的所有人此时都在看着他,他们或担忧,或诧异,或忧伤,或怜悯,一时间谁也没开口说话,直到过了半晌,星流云才小心关切道:
“怎么了小聪,梦见……”
他欲言又止,萧聪梦见了什么,他们四大家族的后人感同身受,没有什么能比那内心深处的遗憾更让人痛苦的了,他们都知道该怎么说,但话到嘴边了却又感觉说不出口。
萧聪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抬头看天色已经大亮,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欧阳寻回答。
“都这么晚了?萧聪倍感诧异。
星流云讪笑着说道:
“知道你从来不是睡懒觉的人,再加上见你脸色那样,所以就没有叫醒你让你多睡了一会儿。”
“谢谢。”萧聪浅浅一笑,语气真诚,要是谁真的在两个时辰前将他从梦中叫醒,他还真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有骂娘和翻脸的可能。
萧聪双臂撑着身子,慢慢坐起身来,梦中的画面一直萦绕不去,所以现在的他眼神依旧有些空洞。
鸿祥见萧聪久久不动,便屁颠屁颠地端过来粥饭,
“哥哥,特意给你留的,一直温着,还热乎呢,赶紧吃饭吧。”
“嗯?……啊。”
他又回过神儿来,接过粥饭,低头慢吞吞地吃着,还是那样心不在焉,这让其他人脸上担忧之色更甚,毕竟这不是什么善地,外面的法阵昨天刚刚苏醒,第二天萧聪就出现这样反常的表现,在场的都知道,他们的头儿萧聪是个在自律这一项上对自己严苛到几乎变态的家伙,除非遇上难以克服的事情,都则都会尽一切可能去做完当天的早课,就算爬着也要去!
萧聪吃完了早饭,眼神多少算是清明了些,他刚才边吃东西边想关于这个梦的事情,一直到吃玩,也没参透这个梦与他们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奇妙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