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才一开口,秦青桐就忍不住接嘴,“那在蒸一个苕儿,蒸的好吃。”
母女两人相视一笑,秦青桐擦了擦眼角的眼泪,伸手拽住妇人的手,
“妈,我都好久没有吃了,屋头的东西好吃,外面的东西又贵又不好吃,你把苕儿端出来,我洗嘛?”
妇人伸手摸了摸秦青桐的后脑勺,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的一瞬间两行清泪直接从脸颊上滑了下来,来不及伸手将脸上的眼泪擦掉,脚下的步子一错,就朝略有些昏暗的屋子里走去。
秦青桐看着屋子里那个身影,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个不停,伸出手去,却又什么都够不到,脚抬了又抬,终究还是没有跨过那道不高的门槛,只是哭着笑着,抬起头,大颗大颗的眼泪给倒回去。
等妇人用盆端了红苕出来时,秦青桐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一丁点的痕迹,只有明媚而灿烂的笑容。
妇人担忧的目光浅浅淡去,换上满足的神情,手上端着的铝盆里,装着半锅红苕,红苕上带着淡淡的泥土飞灰,就像秦青桐那颗已经干枯了但是藏着不屈生命之力的心。
“好的嘛,你不吃,一天就想吃些苕儿洋芋的,也不晓得,你那张嘴是咋个长的。”
妇人嘴上虽然絮絮叨叨的嗔怪,但是眉目间藏着的开心却是一点儿也做不得假,秦青桐只是双目含泪的笑着,上前将妇人手中的铝盆给抢了过去,
“苕儿洋芋有啥子不好吃的,我家妈也是的,人家不回来嘛,你一天又念麻麻的,回来嘛,不得就是吃你点苕儿洋芋嘛,你又舍不得,都不晓得要咋子,你才高兴。”
妇人横了一眼正端着铝盆往水龙头处去的秦青桐,手上也没有闲着,“你是吃食觅食,那得是不拿给你吃,要吃嘛就吃得有营养的,一天在外面少吃得垃圾食品,吃了没得营养不说,吃多了得病,咋个整。”
秦青桐端着铝盆的手一僵,差点儿连盆带苕的一起给扔了出去,连忙将铝盆放到水龙头下,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一直响个不停,才将她的神志给唤了回来丁点,在回头,哪里似乎有人又似乎没有人,只是装着滚烫心头血的那个地方,空的很。
不论她怎么掩盖,也掩盖不住,哪里早已经空空荡荡的事实。秦青桐顺势蹲了下来,大颗大颗的眼泪随着水龙头流下来的水,一起流进铝盆中,又一起大摇大摆的滚到水泥地板上。
“妈,拿个锅来嘛,不是,我洗了怕丢在地上啊!”秦青桐哽咽的声音硬生生的喊出了气壮山河,思亲不见的悲戚。
“唉,来了,咋大个人了,做点事情嘛,也是没得点成算,做事情永远不过脑壳,不是叫这个给你拿这个,就是拿啊个的,也不晓得,你在外面是咋个过的。”
妇人嘴上虽然嫌弃不已,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儿都不慢,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秦青桐的脚边就支起了一口锅,锅上放了一个色彩温暖的捎箕,捎箕里似是装了一坛的岁月陈酿,深深浅浅的木色,是秦青桐过去的岁月里,最常见的色彩,也是最安心的色彩。
一个个的红苕在秦青桐的手中翻飞,似是笨拙的木疙瘩,又似身手敏捷的胖精灵,可爱得很。
“秦,青桐,大笨蛋,你在干嘛?”
带着不解的声音,一下子就将秦青桐给喊回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