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头发能长成这个样子?难道是水扬波?
杜衡一惊,忽然意识到事情可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水扬波虽然不知活了多少年了,但看他那越活越年轻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掉头发的。难道这头发是他留下的记号?可是谁能为难得了水扬波啊,他那么厉害,能掐会算的,就算是俞空桑恐怕也奈何不了他吧。
不过这头发看上去,确实像故意留下的,但头发上面也没写他去哪了,这让我到哪去找。
他把头发举到眼前,透过阳光去看那白到发光的银丝,忽然感觉银丝一闪,眼睛顿时被晃得睁不开了。
等到视线恢复,杜衡发现自己竟不知怎么回事,站在一片辽阔的草原上。
草原上的草不甚高,却毛茸茸、绿油油,看在眼里连目光都柔软了。天空一碧如洗,一丝云彩都没有。空气里微风阵阵,带着青草的气息和阳光温暖的味道,吹拂着每一根汗毛都要跳起舞来。
杜衡眯起眼睛。
好久都没有这么舒服过了,不过这到底是哪?
忽然,前方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一阵响动,一只小老鼠窸窸窣窣地穿过草地,刚好溜到杜衡面前。
杜衡微微一笑,刚要给小老鼠让路,忽然发现,老鼠身后好像还跟着一条蛇。
蛇在草地里迅速游走,嘶嘶地吐着信子,急急地跟在老鼠身后,眼看就要追上老鼠了。
杜衡刚要出手,却看见那只老鼠忽然变成了一只猫头鹰,反身飞到空中,就要朝蛇抓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的动物都成精了不成?
蛇同猫头鹰斗了几招之后,忽然又变成了一只比猫头鹰大几倍的雪雕,抬起两只锋利的爪子,把猫头鹰抓得脱下几根毛来。
两只大鸟在半空中又斗了几回合,猫头鹰忽然向后一闪,猛地朝地上扎去。
杜衡以为猫头鹰受伤,赶忙要跑过去接,没想到它却在落地的一瞬间,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
少年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弯弓瞄准雪雕,只听“嘣”的一声,一箭离弦准准射中雪雕。
雪雕惨叫一声,失去平衡从天上落下。然而在落地的一瞬间,雪雕竟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少女。
杜衡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一般行变化之术,都是由人形化为他形,若想再变,则必须先变回人形之后才行。然而面前的这两个人却能在各种形态之间直接切换,速度之快,简直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这一对少男少女的容颜奇美,若用俊俏去形容则显得雕琢,用洒脱去形容又显得孟浪。两个人的美源自一种浑然天成,是杜衡从未见过的充满野性、充满浪漫的天然之美。
“你怎么一点都不让着我的?”少女跑到少年身边,嘟着嘴巴,“哥哥不都是让着妹妹的吗?”
“谁说哥哥就一定要让着妹妹了?”少年毫不示弱,“是你自己本事不济,比赛比输了,怎么能怨我不让着你呢?”
“就怨你!就怨你!”少女半撒娇耍痴半生气地跺着脚。
“好啦好啦,”少年扶住少女的双肩,柔声道,“下次你变猎人,你用箭射我,好不好?”
少女调皮一笑,道:“我要是用箭,就把你射成刺猬!”
看着兄妹二人嬉笑打闹,杜衡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跟杜若的琐碎日常。还未及多想,忽然又是一片刺眼的光,待光息下,眼前又换了一副景象,一条清澈的小溪汩汩而过,四五条灰色的小鱼从溪水中结伴而行。
少女坐在溪边,看着水中的小鱼,忽然目光一动,一抬手,那些小鱼竟如同咬钩了一般,一个接一个地跳到地上。
小鱼在草地里挣扎了一会儿,阳光一晒,很快就不动了。
“你怎么又在这里欺负别人?”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少女身后。
少女歪着头,随意道:“它们哪是人啊,不过是一群傻鱼罢了。”
少年微笑道:“傻鱼也是生命,是生命就不能随意伤害。”
他蹲下身,用手在几条僵直的鱼身上一掠,所经之处的小鱼立马又生龙活虎起来。
然而还没等掠完,那少女忽然把少年的手一打,不满道:“要你多事,我又没说我就把它们这样放在这里。”
少女也抬起手掌,在剩下的小鱼上方掠过,剩下的小鱼也都活了。她再把手掌往前一送,几条小鱼全部被扔回了小溪。
少年无奈地笑道:“你呀,老是这么残忍。”
少女一噘嘴巴:“我怎么残忍了?我不是把它们救活了吗?”
少年道:“死而复生,生而复死,我们虽有主宰它们生死的能力,却也不能滥用。这天地间生命的灵光,万物生长的力量,都是有它们自己的规律的。”
“切,啰嗦……”
杜衡望着游过脚边的小鱼,心中纳罕,这不是起死回生之法么?不过跟三秀似乎又不是同一个路子。三秀施法时,天时地利人和,少一样都不行,而这兄妹二人似乎随便招招手就办得到,也太不可思议了。
忽然,眼前又是一阵光闪。杜衡眯起眼睛又睁开,发现眼前跟移步换形似的又换了个地方,这次似乎是个宽敞的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