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乐将军只看到面层,却不知徐州之事。”荀攸摇头道,“徐州皆由豪族门阀把持,他们势力深厚,像陶谦也要看他们脸sè行事。”
“如此又关袁熙什么事?”乐进不解道。
“咱们取粮于敌,但这并非长久之计,待拿下徐州全境后,还要安民修养。或是从兖州迁徙平民过来。但陶谦在徐州毕竟影响深厚。要是他rì咱们跟袁家决战,而陶谦突然重归徐州招揽旧部。那我军背后就会空门大开,前番公孙瓒如何败亡的。”荀攸解释道。
“此乃未知之数,咱们眼前是要攻破下邳城。”曹cāo坚决道。
荀攸心思复杂,先时是程昱、戏忠等人出地这个,趁着天灾攻略徐州的计策。此举使青州军、冀州军只能观望不能救援,眼睁睁看着徐州被曹cāo吞并掉。
但以战养战地负面后果,也十分明显,兖州军在徐州积怨太深,打下徐州全境后平民的安置,生产的恢复是个大难题。
经过此次惨烈的绞杀战,徐州人丁一定程度上的凋零不可避免,这是战争,不是游戏。
昔rì殷实繁华之地,恐怕要花上三年五载才能恢复元气。要不是袁家的势力发展太快,荀攸是不赞成这个策略地。
“主公,在下有一事相求。”荀攸说道。
“公达你尽管说来就是。”曹cāo爽快地答应。他对荀家两叔侄是十分倚重的。
荀攸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如若城破,主公只杀陶谦一人即可,请放过下邳满城平民。”
曹cāo脸sèyīn沉下来,说道,“他们不帮陶谦抗拒我军,那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但他们要是随陶谦死抗,我也不会手软留情!”
“乡民皆是蒙昧之辈,他们只是受了陶谦蛊惑罢了。主公要是真想稳据徐州,达成大业,那就要有容忍之量。毕竟民生才是霸业之根本。”荀攸再次劝道。
曹cāo冷哼一声,所谓父子君臣。这个时代父子、子父地关系十分特殊。父叫子死,子不敢不死,否则就是大逆不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个是针对此时以孝道治天下而言。
而妻子则是从属地位,刘备说地妻子如衣服,就包括妻和子。像历史上曹cāo的父亲被杀,他可以大肆屠杀徐州平民泄愤。但儿子曹昂被杀。他则能容忍张绣第二次归降,至少表面上如此。
戏忠、程昱了解曹cāo地为人,他们没有出声,或是他们为达到成就曹cāo大业的目的,可以牺牲掉徐州这些被掳掠杀害的无辜平民。
曹cāo策马而去,没有再理会荀攸。其实他心中也有苦楚。父亲不明不白地被杀害,凶手逃得了无踪迹。他满腔愤恨无处发泄,只能找陶谦做泄愤对象。
上次徐州之战失利后,曹cāo冷静下来,转而依从荀攸之策向豫州发展,结果短短一年多他地实力大涨。
但是被压抑住的仇恨心中酝酿发酵。此时爆发起来更加凶狠暴虐。不然依照曹cāo地才干和见识,也不会做出大肆寇略杀害平民的事。
有些事一旦走出第一步,就很难再回头,就像曹cāo认定陶谦为杀父仇人,那他就要不计后果地复仇,不然他就会被天下人耻笑,亦或是鄙弃他不孝。
但一口吞下徐州地恶果十分明显,他得到块荒芜的领地。还必须派遣大量兵力来防守。而不吞并徐州,一来无以圆复仇这个借口,二来在兖州东边的徐州,始终是个不定因素,跟袁家决战时冷不丁是决胜关键。
天sè灰蒙,下邳城东门南门同时敞开,两个城门各自涌出一万多徐州军兵卒。他们列阵戒备,监视着对面兖州军动向。一会后,大量的车马和平民也跟着涌出下邳,他们在另外约一万多兵卒组织下向南逃离。
战鼓声。号角声四起,一会后兖州军也开出营垒列阵。
“主公,攻击哪一部分?”乐进急问道。
撤到徐州的曹仁,也来到中军请命,将两千多虎豹骑集结完毕地曹纯更是跃跃yù试。
曹cāo看着那些徐州兵,又看看涌向南去地平民,他问道:“公达、仲德、志才,你们看该如何作战?”
“徐州军虽然撤离,队形却并未混乱,他们必定组织严谨,防备我军进攻。其兵卒为了逃命必定拼死奋战。此时强行厮杀我军讨不到好处。”荀攸说道。
“就如此放他们走了?”乐进不忿地问道。“公达说地不错。此时不能强攻。”曹cāo点头赞同道,“我军只需紧紧尾随。一rì后他们的兵卒就会懈怠,而自顾逃命。那时再进攻必定事半功倍!”
乐进、曹仁等人觉得有道理,都表示赞同。
“子和,你率所部虎豹骑紧紧跟着他们,随时向中军汇报战况!”曹cāo命令道。
“诺!”
另一边,袁熙在五百虎卫地簇拥下,指挥着八千青州兵有序地撤退。曹cāo军没有立即进攻,这给了徐州军和六万多的平民撤退时间。先前陶谦就已经疏散了很多平民。那六万多平民中,起码有一半是豪族门阀地佃户家丁。
六万平民,加上三万的徐州军,这么庞大的队伍行动十分迟缓。幸好陶谦等人事先有准备,将殿后的兵马,组织平民的人马都分配好,如此虽然行动迟缓,却还算有序。
傍晚,近十万数的徐州军民就在官道旁夜宿。长长的队伍四处燃起篝火,远远看去如点点繁星,又如一条盘踞着的火龙。
袁熙带着一众部属策马巡视,他们越看越是眉头紧锁。此次撤离徐州军多带钱粮,能带走的东西一并带走,剩下不能拿走地也都烧毁,下邳已然是座空城。
但是所带钱粮辎重多了,不但影响行军速度,还要很大一部分兵卒组织搬运。
很快袁熙等人找到了陶谦和他几个幕僚。
经过一天赶路,陶谦显得更加憔悴了,两个儿子他喂着汤药。
看到袁熙赶来,陶谦问道:“二公子,你看曹cāo并未追击,这是为何?”
“咱们防备得严谨,曹cāo没有可乘之机。”曹宏说道。
袁熙摇摇头,解释道,“这只是其一。咱们撤离一段路程后,兵卒就会懈怠下来,那就是曹cāo发动进攻之时。”
“我看未必,只要咱们防备得严谨,怎么会给曹cāo可趁之机!”糜芳反驳道。
他对自己手下的“丹阳兵”十分自信,正想建立战功。可是“丹阳兵”是陶谦的亲兵,自然是要护卫陶谦左右。
“少将军说的是,逃亡一段路程后兵卒必会懈怠,即便防的再严谨,也泄了锐气。一旦战事不顺,很可能是溃败的结果。”陈登担忧道。
“这逃又不是,守又不是,还不如冲上去拼杀!”站在刘备身后的张飞又抱怨道。
“舍弟胡言乱语,诸位莫要见怪。”刘备歉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