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点本012】二章 醋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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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陈胜一口唇抿紧,无言以对,

秦梦欢用指节撑着地,脊椎软去,肢体慢慢伸展开來,两条腿穿过檐边水帘搭向阶下,暴露在雨中,被打透的黑纱裙湿重沉落,如海藻般裹在她腿上,纱底洇显出藕段生白的肤色,

常思豪挪开了眼睛,

秦梦欢又发出“嗬”地一笑,失神道:“我早该想到了,你已远离了江湖,我入川后却一直在武林中询问打听,又如何能找寻得到,”

她颠着两只脚,似一个从未长大过的孩童,两只鞋子被先后甩出,一只挂上假山,一只落入小池,将几条鱼儿惊动【娴墨:鱼儿不闭眼,时时清醒,无梦可惊,只有惊心,惜乎鱼知惊矣,人还在梦中,何梦,曰权力梦、情人梦、侠客梦,大剑原是一场大梦,】,

常思豪感觉到春雨的冷,向陈胜一递着眼色,却发现他虽然目光中充满痛苦,却始终沒有伸手去拉、张口來劝的意思,秦梦欢又拔钗把头往前伸,任由雨水将发髻打湿浇透、堕散去,他也只是静静地看着,

那无法读懂的表情,忽然令常思豪觉得,眼前这两个人都极度地陌生,陌生得似乎从來沒有过相逢,

竹叶哗然摇摆,激雨流注满庭,整个院子都被风镀满冷冽的青色,

“真心用时皆为假,春风不度是情痴【娴墨:试想,因何不作“痴情”,情痴者,重点在痴,是指人,痴情者,是情,情可度,人不可度,燕临渊伤情后自我放逐,言痴是自嘲,却不是嘲自己这份情,】,燕郎,你这话,我算是明白了,彻底地明白了……”

秦梦欢凝了一会儿神,扬起挂满水珠的脸來:“你们知不知道,怎样爱一个人,才算是极致最真,【娴墨:极致便已是极致,最真也无以复加,何以二词相叠,可知梦欢真是完美主义者,只有狂热的完美主义者,才会干出画蛇填足事情,】”

这问題有些突兀,令两人陷入沉默,隔了好一阵子,陈胜一沉吟着道:“全心全意,无时或忘,”

秦梦欢的目光穿掠过他的肩膀:“你说呢,”

常思豪瞄着陈胜一【娴墨:有这一眼,便知是帮衬话】:“百依百顺,一切随对方的心思,【娴墨:实夸大陈语】”

“嗬嗬嗬嗬……”秦梦欢脸上有冷冷的快乐在洋溢,笑声跳脱苍凉,一如落雨的零丁,常思豪向來只记得她眉宇间凝忧带愁的样子,今日连听她数次大笑,只觉心头悸悸生悚,

“错了,你们都错了,”秦梦欢道,“这些都是自己在用情而已【娴墨:有前言在,可知是说二人假】,对方体会不到,又有什么用,”

常思豪想起“吃到嘴里的是你的饭、花出去的是你的钱,”那么所爱的人呢,如果“对方感觉到的才是真心”,那么欺骗对方,只要不露马脚,也是真了【娴墨:一语说破爱之假象】,想到这里,脸上皱了一皱,

秦梦欢道:“你不服气,”

常思豪茫然摇头:“我沒什么可服气,”

秦梦欢问:“你觉得女人怎样才快活,”

常思豪抱起肩膀,道:“衣食不愁,有很多男人倾慕,再能老得慢些,就差不多了,【娴墨:对了半句】”

秦梦欢看了他一会儿,说道:“你是真的不懂,”

她失笑了一下,转回头不再瞧他们,脸色静下來,像皮革在变硬变僵,喃喃说道:“水落三千为一击,书读三千为一句,倾慕者再多,无一人能走得进你心里,纵青春永驻,又有何欢乐可言,”【娴墨:美人身边总是一堆苍蝇,看不出哪个是真心,所以才干脆嫁个有钱的,此人之常情,找不见爱情之乐,干脆落点物质享受的实惠,纵然丈夫花心再娶,总比跟渣男人财两空的好,而一些富商长得丑,明知美女喜欢的不是他,仍是要追求美女,只欣赏其美,不在意内心之沟通,等爱美的心里期过了之后,渴望灵魂伴侣的时候,离婚就成必然,所以人若太有钱或太美丽,是要心灵强大才能享受真正幸福的,】

她目光远去,投入池内,似凝神、似失神地道:“其实女人,就像这一条鱼,虽然独自在水里游得快乐,心里却总幻想着能有人将自己捉去,任是水里火里,随他熬煎,哪怕骨酥肉烂,哪怕满身米醋油盐,只要有一刻把最鲜香的自己给了对方,那便是此生无憾,”

陈胜一身子微震,

秦梦欢:“你我都错了,从最开始的那天便错了,”她将目光扬入无尽的激雨中去:“可惜……那么晚我才懂得,原來爱一个人要勇毅决绝,爱到不由分说,”

“不由分说……”

陈胜一忽地想起常思豪说秦绝响的话:“……心里喜欢,便去喜欢,何须想得太多,”【娴墨:第一部秋日大同对火之事历历在目,春雨中思來,是何心情,】

多少次在她窗外,静静听着雨声,风声,蝉声,雪声【娴墨:四声为四季,多少次就是多少年,叹叹,等待是美,守候是美,老去是美,故而小香唱“秋禾衰败一身萧,却是人间美”,】,多少次想把心里的话对她说明,却总以为有明天,有更合适的情境,心情來做这一切,结果呢,是否因为想得太多,才无法“不由分说”,是否总害怕给对方以伤害,才会将整个青春都蹉跎,是否总觉得“也许那样对她才是幸福”,才会令彼此都错过,

“喵,,”

一声猫叫从雨中传來,常思豪和陈胜一均是一愣,循声向东厢高处瞧去,只见屋顶有人撑一把竹伞,如猫般蜷手扶膝蹲在房坡上,哼吟道:“红豆植北国,春來不发枝,早知君有意,何必苦相思,”说完哈哈大笑起來,

不等陈常二人动问,忽听西厢房【娴墨:地方选得妙,非有情人,不能在西厢出场,】上瓦片一响,有女子声音厉声喝道:“小兔崽子,原來藏在这里,”

东厢那男子直身笑道:“哇哈哈,这么难缠,连唐门的无路林都挡不住【娴墨:“无路山间踏小路”,无路林中,只能转个迷糊,笑,】,厉害厉害,再來,”说话间撩粉衫疾步窜行,脚尖在屋脊尽头一点,腾身而起直向东南,空中竹伞撑翔,飘若乘风,

西厢那女子大骂:“又跑,你想得美,”身形展处,一道暗白色的光影掠起,落在假山上换个劲,又箭般射上东厢房坡,快速追踪而去,

这一下突如其來、兔起鹘落,檐下三人还沒等弄清怎么回事,那一男一女已然消失不见,夜色下如织的雨线中,常思豪只瞧见那男子手拿竹伞,后面那女的戴了个斗笠,身上都无蓑衣,但从身法速度來看,两个人的功夫显然都高超之极,

此时月亮门处乎乎啦啦拥进些人來,都是唐门的仆役,东张西望喊道:“是往这边來了,”“机关又犯了不少,沒逮着人,”“刚才还喊叫呢,人呢,怎么回事,”跟着唐墨显撑伞疾步而來,向檐下问道:“你们沒事吧,”常思豪摇头,唐墨显道:“看清人了沒有,”陈胜一目光恍惚【娴墨:换“目色”更佳】【娴墨二:“夜來不观色”,用目光确不为错,还按原文吧,】:“像是萧……”唐墨显惊道:“小京失药,”陈胜一忙又摇头:“不不不,他拿伞的样子倒有点像,可是,人绝不该是这个样子……”

唐门的机关布置乃武林中之翘楚,今日连番受挫,处处落空,令唐墨显大为光火,常思豪道:“先别着急,对方是两个人,似是互有敌意,与唐门并无瓜葛,”唐墨显点头,分布手下加强戒备,众人应声而去,他一瞧秦梦欢坐在地上,裙发尽湿,抖手道:“你这瓜【傻】女子,怎个冷冷在雨水里浇噻,”大肚子一悠,飞身到了近前撑伞给她遮挡,

秦梦欢伸手去拨伞柄,厉声道:“你让开,我要雨,我要雨,”唐墨显将她腕子一钳:“沒见过这般惊风火扯,你闷就喊噻,就哭两声噻,哪个会在雨底來淋嘛,要淋出病的噻,”将她拉起,又埋怨陈胜一:“你也不晓事,咋个啥子都由着她來嗦,”拖着秦梦欢道:“走,走,换衣裳去,”不由分说【娴墨:着眼、着眼,爱要爱到不由分说,生活中更有很多事是不由分说的,四字二见,】,将她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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