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见得江老头手中的嵇琴,暗道今天得豁出去了,遂向江老头行了一礼,道:“小道无状,还请借前辈手中嵇琴一用?”
嵇琴又称二胡,乃是九州独具魅力的拉弦乐器,与其它乐器相比,其声音显得深沉悲戚,并不符合九州人崇尚喜庆的氛围,故除了一些流浪的卖艺人之外,使用嵇琴者甚少。
后世的李易性子有些孤僻,“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没学那弹琴抚筝,没学那吹笛弄萧,偏生迷上嵇琴,倒知道一些嵇琴的基本手法与有名曲目。
“小哥儿,老头我手中这嵇琴并不是一般人可以用得的,小哥儿心地不错,亦不嫌弃老头我肮脏,递那观音笋与雁鹅菌与我,这琴儿不弹也罢!”江老头眼睛半开半合,并没有答应李易,反而是意味深长的与着李易道。
“以南海紫竹为柱,以昆仑白玉为柄,以天山冰蚕之丝为弦,以阳山之铜为座,上古玄蛇之皮为箱,敢问前辈手中嵇琴,可是晋朝竹林七贤之嵇康亲制的那把天下琴?”
朱微颜果然是音律大家,见江老头说得手中嵇琴不凡,便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肃然起敬道:
“前辈手中持有天下琴,又姓江,敢问前辈可是江湖上传言的以一曲‘霓裳流云’名动九州的江晚余前辈?”
几十年前,朝廷举行抡才大典,要选出天下第一乐师,当时天下名师齐聚京城长安,比拼得如火如荼,难舍难分,却是谁也不能服众。
当日,江晚余怀抱一把独弦嵇琴,白衣飘飘而来,在天下名师面前,奏了一曲“霓裳流云”,道:“昔年嵇康弹‘广陵散’,称为‘天下绝响’,而留得这把天下琴,有先贤于前,诸君谁敢比肩?”
江晚余说罢,又是白衣飘飘扬长而去,而抡才大典因为江晚余的一曲一话,终不了了之。
江晚余因此而名声大噪,可惜如昙花一现,后来再没有露过脸面,其人其事亦慢慢被尘世所湮灭,没想到今日竟然出现在这南岳客栈之中。
“哈哈哈哈,没想到小老儿隐姓埋名几十年,居然被你这小女娃儿给认出来了。”江晚余站起身来,抚须仰天长笑,笑声中满是豪迈洒脱,直冲云霄。
江晚余笑着笑着,声音渐渐的变得沧桑起来,江晚余爱怜的抚着手中的天下琴,与朱微颜道:“小女娃儿,你既然认得天下琴,可知道天下琴的来历?”
“昔年嵇康大贤饮酒酣畅之时,与人争执,人道:皆言嵇康擅乐,不知能否谈独弦之琴?嵇康道:有何不可?遂将手中宝琴揉而为独弦,演奏了一曲,人皆叹服,这便是嵇琴的来历。”
朱微颜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羞涩,将着天下琴的来龙去脉一一为众人解析,道:
“天下琴得名于太上老君《道德经》中的‘圣人抱一为天下式’,因嵇康大贤性子孤傲的缘故,天下琴并没有参与九州十大名琴之列,否则怕是小女子手中的九霄环佩便要排名第七了。天下琴可随弹琴者心意而变化,或为七弦,或为独弦,昔年嵇康大贤弹奏那名动千古的《广陵散》以及几十年前江晚余前辈弹奏那《霓裳流云》,便是七弦为之。”
说到这里,朱微颜面带关切,与李易道:“嵇康大贤曾留遗言:天下琴非其主不得弹,否则必身受其害。”
“前辈名士之风,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实在罪过。”孟沛向江晚余行了一礼,疑道:“前辈为何会流落街头,卖艺为生?”
“昔年嵇康制天下琴,能奏七弦,能奏独弦,老头我于七弦之道虽然大成,可数十年来一直悟不透独弦之道。”
江晚余长叹了一声,又回复了先前那般的猥琐老头模样,脸颊遍布皱纹,眼角满是苦楚,摇摇头道:“正如小女娃子所说,天下琴非其主不得弹,老头弹七弦时自然无碍,可每次弹那独弦之时,都是差点走火入魔,几十年下来,老头我便成了如今模样。”
众人听得惊骇不已,以江晚余的琴技修为,居然也数十年征服不了天下琴,还落得过如此下场,这天下琴也太过玄乎了吧,道是“魔琴”也不为过。
这江晚余为了征服天下琴,几十年矢志不移,流落沉沦亦在所不惜,可见其于琴技一道实在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坚强毅力。
江晚余突然双眼一睁,两道精光射向李易,道:“小子,你既知天下琴来历,还敢弹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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