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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的睫‘毛’又长又密,听得她的话,眨了眨,没有一下子放开,而是托着她站稳,又弯下腰,极好心的给她扯了扯半截犹被她踩在脚底下的碧‘色’裙角,而后,斯斯然的抬头,冲着她看,似想笑,终没有笑,只勾了勾‘唇’角,满脸的线条柔软着,阳光落在他清冷的脸孔上,仿佛有疼惜的光一闪而过……懒
空气里,似有暧昧的气息在流转,在桃‘花’的暗香里慢慢的渗透出来。
四目相对,他扬眉,凝睇,深视,而她惊呆,起‘惑’,生疑,只因为他这样一个举动,如此的温柔,如此的体贴,如此的似曾相识……
记得儿时,母亲知道她的‘性’子野,平常时候,给她准备的衣裳不会很‘花’俏,会投其所好,让人置办一些省净利索的衣裳,以便于行走,便于嘻闹。母亲常说她玩闹时全没半分千金小姐的范儿,整个儿就像一个顽劣的野孩子,只有熙儿才能管住她。母亲是很纵容她的,从不会刻意苛求她,也不会用条条框框的规矩来管束她。但是等到逢年过节时,母亲就不会由着她任‘性’妄为——穿上那些与身份匹配的繁琐盛装去参加夜宴,学做一个名‘门’闺秀,展现家族泱泱之风范,那是她作为父亲膝下唯一掌上明珠所必须做好的功课。
金凌实在很不喜欢华丽漂亮的衣裙,因为这种裙子每一件都有长长的裙摆,迤丽拖在地上时,就像一朵盛开的琼‘花’,好看是好看,可穿在身上,她便走不惯步子,常常是走三步绊一步,摔倒绝非偶尔事件。虫
燕熙哥哥最懂她了,每番盛宴,必会小心翼翼的守在她身边,若见她绊到,就伸手将她抓回来……他舍不得她摔得满身是淤青,也不想她在人面上出糗,总是恰到好处的给她解围。
金凌知道他疼她,有时候,做了错事,恼到了他,她就故意绊倒,那个嘴硬心软的少年每每会本能的扑过来救她,而她最喜欢做的是趁这个时候,紧紧的缠住他,求他原谅。
眼前这个男子,刚刚那随手一扶,像极了燕熙哥哥的举动,真的好像。
金凌抬头看着这个白衣男子,陌生的脸孔见所未见,俊秀,淡泊,陌生的眼神清凉如山泉,宁静,悠远,陌生的‘胸’膛,太过宽大,也太过削瘦,陌生的臂膀,带着强悍的力量……他自不可能是自己的燕熙——他和记忆中的燕熙截然不同。
脸上的热烫,看着‘波’澜不惊的他,没有因为她丑陋的容貌而大惊失‘色’,也没因为被一个丑叭拉叽的丑‘女’的“轻薄”而生怒生恶,他淡定的站着,安安静静,黑沉沉的眼珠子里印着她微‘乱’的狰狞脸红。
是的,这个温文俊雅的男子,并不嫌她貌丑,他身边站的的一僮一从,看到她的样貌时,也仅仅微有讶然——那是一种很浅的讶异之‘色’,浅到皆不曾形于颜‘色’。
这三人,皆不是寻常人,他们都怀着不同于常人的心‘胸’和眼光。
可为何这男子看自己的眼神是如此的古怪。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真是裙子的问题……”
金凌小声的重复了一遍,本想拂袖而去的,出了这么大的“洋相”,继续留在这里,很丢人,可是,她并没那么做,脚就像被黏住了一样,不太想离开——这人身上生着一种神奇的吸引力……令她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在他身上打转。
白衣男子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知道自己不说话,让她以为自己在怪她了,便侧身摘了一长截细细的带着桃‘花’的树枝,在脚边找了一处泥土松的地面,划了三个字:“我知道!”
没有一字累赘的怪责,只有淡淡的陈述。
紧接着,他又在下面写道:“没关系!裙子很好看……锦衣楼出品,皆是这种繁复的款式,姑娘若喜欢简单的款式,可去绣阁瞅瞅……”
是西秦文字,字为古体,苍劲有力,若非家世学识渊博,一般人必不会练习这种古朴中浸透历史底韵的字体的,而桃枝细而长,指力所到,寻常之辈必不能力贯枝尖,可这男子随意写来就入土三分,足见武力修为极为的了得。
金凌歪着脑袋看了一眼,看到了他的夸赞,也看到了他的建议,可以断定这个男子对于鍄京城颇为熟悉,也惊讶于这男子的‘胸’襟,被人“轻薄”依旧处变不惊,再看这笔力字体,完全可以肯定此人必大有来历!
鍄京城是藏龙卧虎之所,今有盛会,来往者奇人异士不在少数,想要猜测他的来历并不容易。
金凌常年在江湖上行走,生‘性’豪迈、不拘小节的人,见过不少,见他这么写,不觉噗哧一笑,点点头:“多谢!我记下了,回头就去绣阁看看,另外做几件既好看又简单的裙子穿……呃……”
等话说出口,才猛的发觉这样的回答,好像太过亲呢了,金凌连忙打住话茬,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鼻子,才想起自己的“丑态”已经在为自己“丢人现眼”。
“我长成这样,你不怕吗?若是正常人,早吓的跑没了人影!”
她忍不住,满心好奇的问。
执着桃枝的如‘玉’手指微微一顿,他侧睨着凉淡的黑眸瞟了一眼,再三斟酌了一番,方在地上又划了一行字:“我,不是正常人!”
呃!
金凌语塞,无言以对,她懂他的言下之意:哑巴自然不是正常人。
“你我,彼此彼此!”
他又落下六字,抬头,冲她眨眨眼,清凉的眸子里似柔软的光晕,如水纹般,一圈圈泛开来,冲淡了他身上的落寞苍桑之‘色’,微微弯起的‘唇’角,显示了他心情极好……
虽然仅仅只是初识,可她就是能读懂他的肢体语言,这该是一个很少微笑的男子,或许说他根本就已经忘了要如何微笑,于是便只能有意识的微弯起的‘唇’角,以此来表示着他心头的愉悦之情。
“这么说,我们可算是找到知音了?我不会鄙视你是个哑巴,你也不嫌我是个丑八怪!”
眸光一闪,白衣男子点点头,‘唇’角再度勾了一下,愉悦的‘唇’弧弯了又弯。
边上的‘侍’僮早已看直了眼,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公子,流‘露’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主子的神‘色’,何曾这般丰富过,不由的脱口惊叹道:
“小姐与我家公子倒还真是有缘,实话不妨与您说了吧,小丰我跟了公子好些年,从不曾看公子笑的这么高兴过?”
“笑?这算是笑吗?”
金凌疑‘惑’的反问。
“当然算!”
‘侍’僮认真的点头,他的主子的脾气从来凉如水,冷似霜,何曾在人前表现出如此温温润润的颜‘色’过,他不由得看痴——原来主子高兴的时候,神情竟是如此的温和。
金凌直白眼,已将刚才的尬尴抛到脑后,纳闷这个‘侍’僮怎就认为这个表情叫做“笑”,在她看来,这只是想“笑”而已,真正的笑怎么可能会这么安静——
她忍不住用稀奇的目光在白衣男子身上来回端祥,弯弯的‘唇’线隐约带起几丝高兴的情绪,柔和的脸线沐浴在阳光底下,让人看着无比舒服。
嗯,好吧,就权当是笑……
至少,这样的表情,能令她的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于是,她呵呵笑起来,冲他眨了眨神光四‘射’的黑眸:
“如果这就算是笑的话,那也笑的太不彻底了。我跟你说,人生在世,当哭就哭,当笑则笑,哭哭笑笑,那是‘性’情使然……笑得这么‘隐晦’,还不如不笑。我知道我今天出糗了,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个在一个陌生人跟前出丑……如果你想笑,可以大大方方的笑,不必藏的这么深,不管怎样,我都得谢谢你拉我一把……就算笑,我也不见怪!”
至于投怀送抱的擦上一“‘吻’”,那纯属意外——
咳,想到那一“‘吻’”,她的脸孔自是止不住的发烧。
谁知,白衣男子闻得这话,身形突然一僵,幽深的眼神忽而一黯,连隐约的笑弧都隐没了……眼底的清凉重烈起来,复杂的翻滚着什么,弯起的‘唇’恢复原状,渐渐泛出了一抹凉透人心的冷咧……
“你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别不开心呀……刚才你的《少年游》多好听,你这么年青,就该多笑笑……呃,跟你说了这么多话,都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呢……我叫……”
她想了一下,琢磨着要告诉他哪个名字,思量罢,笑弯着灿烂的柳眉儿,伸出一双友好的手来自我介绍:
“我叫慕倾城,小名:小凌子,很高兴能认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