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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陷入漆黑的清渠镇一片寂静,雨停了,北风呼啸而过,树影扑簌,犹如那一只只潜伏在森林暗处的怪兽。
位于小镇外的荒山上,几座枯坟孤零零地冒出头。大片乌云经过掩住月光,忽听“喵――”一声凄厉猫叫响起,一只全身漆黑的野猫自树杈上猛地跃下,飞一般地穿过坟地钻进了对面的树林。
就在此时,坟包上的土忽然如同干涸大地般层层龟裂开来。伴随着嘎吱嘎吱,那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离地面仅有几尺的距离,忽然,一只瘦得皮包骨头且沾满泥腥的手刷地一下从土中伸出来。
紧接着,又是一阵大幅度的地面颤动,在没有月光照射的夜里,人只能凭借些微弱的光分辨出那群正从坟地中缓慢爬出的――是人,或许如今已不能称之为人,而是尸体。
他们七扭八歪地爬出坟地,又像是商量好的一样,整齐划一地向外走去,向沉浸在睡梦中尚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清渠镇百姓而去。
……
且说那刘婶被张妈半蒙半劝回了家,因着思儿心切,因此辗转反侧直至半夜都未合眼。到了将近黎明的时候,她终于抵挡不住困倦的睡意,和衣靠着床眯了会觉。
“咚咚咚――”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剧烈的敲击声,刘婶那口子正睡得鼾声四起闻声不耐地翻了个身,而刚合上眼的刘婶却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莫不是阿青回来了?
她如是想着,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跑去开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阿青笔笔直地站在外头,仍旧穿着失踪那天早上穿的衣裳,只是身上沾了不少泥。刘婶又惊又喜,望着阿青心疼道:“臭小子,这几日跑去哪儿了家也不回,让娘好生担心!”
阿青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夜里无光,刘婶也并没留意到他白如墙皮般的脸色以及僵硬扭曲的双手。她只是骂骂咧咧地将儿子推入房中,一边点灯,一边通知自家老伴赶紧出来。
“我说孩他爸,阿青回来了!”
刘婶点亮了灯,又把吃剩下来的晚饭推到阿青面前,絮絮叨叨说:“一定还没吃饭吧,赶紧吃两口!”听见屋内传来老伴均匀有致的鼾声,她皱了皱眉,嘴里骂道:“这老不死的,儿子回来了也不知道出来看看!”
或许是发现从头至尾都是自己在讲话,而儿子却并没有应半句话,刘婶有些奇怪地向阿青看去:“你怎么了?被人欺负了?怎么一竿子打不出个闷屁来?!”
在昏黄的灯光点缀下,她看见阿青两眼发直地望着自己,颈边被撕出一个大口子,伤口早已凝结成暗紫色的狰狞血疤,如果细心点的话,她还能看见几根肠子挂在腰部。
“阿青……?”刘婶退后一步,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
***
无月的夜晚总是令人感到不安,也许黑夜,本就是那叫人心生绝望且一望无垠的荒野,而在这没有光的夜晚中,那些蛰伏在暗影中的怪兽,兴许正在蠢蠢欲动。
云婉睡至半夜,突然睁开眼坐了起来。
“小姐?要起夜吗?”隔着一道帘子,陪睡的丫鬟听到声响后揉着眼起身。
“不用,我只是睡不着罢了。”
丫鬟困得厉害,随口应了声便又歇下睡了。
云婉拥着被半起身,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纸向外看去。夜色黯淡,风却很大,庭院中的树被摇得刷刷作响,整个云府如今陷入一片寂静,连后院张妈养得那条欢腾的小狗也没有叫唤。
夜晚通常是静谧的,而今夜却格外令人不安。
视线透过窗,遥遥地向外扩散去,她秀眉微蹙,眼帘半垂,乌黑卷翘的睫毛如同一片羽扇遮盖在乌黑如晶石般的瞳仁上。正当她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外界的时候,小床上的丫鬟却兀自睡得香,时不时冒出几声细细的呓语,还咯咯笑了两声。
“彤彤那丫头,又梦见好吃的了吧?”云婉回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她心稍有松懈,正欲躺下再眠之时,忽听一记模糊急促的呐喊声自遥远处传来。虽然那声音很快便寂灭于黑暗之中却为她带来了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这种坐立不安的感觉实在难以压制,于是云婉随手抓了件外袍披在身上,刻意放轻了脚步,趁着丫鬟呼呼大睡的空档,小心且急迫从房中走了出来。
夜间长廊中,光线十分昏暗,唯有拐角处悬着几枚灯笼为人指明。
云婉披着宽大的外袍,漆黑的发散落在肩头两边犹如展开的丝绸般倾泻而下,她如同黑夜中一抹幽灵,悄无声息地穿过走廊,险些将同样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的肖楼楼给吓得魂灵出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