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先抛在一边,一件审完再审另一件,你们二人里究竟是谁要偷人许家瓜的?”李保头较真的性子是真的,他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更改,他是铁了心要先抓偷瓜贼,再去审扮鬼吓人一事。
“不是我。”李淑芬这次答得飞快。
李淑芬答完就徒留下七大姑一人脸色愈发的惨白半晌不知道吭声。
“他大姑,这究竟是咋回事?你要偷人许家的瓜?!”果然李保头一下子就把怀疑的目标落在了七大姑的头上。
“我……”七大姑支支吾吾的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就是她,准是她是偷瓜贼。哦,现在我才算明白过来,我说你干嘛故意拉我来地里说什么来地里守庄稼,哈,闹了半天,他大姑你竟是没安好心的想偷人许家的瓜啊,拉我帮你遮人眼睛的。亏得我好心的信了,结果竟是错信了你。”李淑芬生怕李保头把她也当偷瓜贼给办了,为求自保,李淑芬赶紧把七大姑的事给抖了个干净。
“林家的,你少说我了。你不也是瞅准了人许家的瓜才来的吗?”七大姑一见李淑芬如此不仗义,她便也不替李淑芬遮掩着了:“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还嚷嚷着来都来了,还能空手回去的?!”
“这话我可没说。”
“你胡说,你分明就是说过,你们都听见了,帮我做个证啊。”当时在场的几个‘鬼’无疑都是七大姑的人证,七大姑为了证明所言非虚,便扯着艾亚亚等人帮她作证。
果然如同艾亚亚料想的一般,李淑芬和七大姑真就狗咬狗的掐起来了。不过,七大姑的道行明显不如李淑芬高,被李淑芬压着咬。
李淑芬这个阴险小人,都倒在人家许家的瓜田里了,竟是死不要脸的死也不肯承认,许婶真是气坏了,见七大姑求他们帮着作证,许婶憋不住的朝前跨了一步。
只见冲动的许婶刚蠕了蠕嘴,启口还没出声呢,就被艾亚亚眼尖手快地一扯袖口。“婶子,妞睡了吧?填件衣服给妞压上点吧,这夜里凉,别让孩子再着了凉。”
艾亚亚把搭在她肩头的小褂取了下来,递进了许婶的手里,借着递褂,艾亚亚冲着许婶猛打了个眼色。
并暗暗地冲着许婶轻摇了摇头,两个偷瓜贼已经开始互相咬了,他们如今只需要看热闹就好,扮鬼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不然,照着李保头的性子,他们几家多半怕也要同偷瓜贼一起,一并受罚。这样的傻事,可万万不能做。
李保头故意放慢审偷瓜贼,就是想看许家和柳家自乱阵脚,哪家忍不住的肯定就顺嘴把实情给说出来了。到时再去审装神弄鬼唬人的事,也就轻而易举了。
可李保头却万万没有料到,柳家孙媳――艾亚亚的本事竟是这么大,这女子才进村几天啊,竟是一下就拉拢了四户人家,还做到了说一不二。要知道,这四户人家里,有一户是最难拉拢的姜家啊!李保头一直帮着姜素琴,是想拉着姜素琴快点融入村里人的生活中,可奈何姜素琴却一直不合群,今日看来,不是姜素琴不肯合群,而是他李保头技不如人啊。这回儿李保头不得不对柳家的孙媳另眼相看了。
而且,从艾亚亚处处挑事,挑大梁看来,这扮鬼一事,多半就是这柳家孙媳拿的大主意了,李保头看得出艾亚亚遇事不惊,好似永远都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这女子这个模样,倒是像极了一个人哩。
打从一开始,李保头就觉得艾亚亚像极了他认识的一个人。没错,艾亚亚简直就与当年刚来村里的柳家的当家主母――柳老太一样。李保头不禁自嘲般的一笑:“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嗯。”许婶任由艾亚亚递来的小褂,轻搭在她抱在怀里的妞妞身上。许婶冲着艾亚亚扬起一记答谢的笑容,这笑容还告诉艾亚亚,要艾亚亚放心,她不说的意思。
艾亚亚刚走回她站的原位,就接到身畔男子递来的小褂,小褂一搭竟是一下披在了她的肩头。
“谢谢。”艾亚亚仰起头,冲着柳青城扬起一记淡淡的浅笑。
谁知,柳青城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她记不谢的视线。
“臭男人,还真是不解风情呢!”艾亚亚心头那叫一个气啊,鼓着腮帮子小小声地嘟囔道。
却遭到柳青城横来的一记冷眼,男人的视线淡淡地扫了周遭一圈,那意思是好像是在跟艾亚亚说:是我不解风情吗?当着这么多人,你解个风情试试啊?!
“是我错了还不行吗?等人散了,我们再解风情好了!”艾亚亚冲着柳青城俏皮的一眨眼眸。羞赧的柳青城当即红了脸。既然当着众人的面不行,那就等人散了呗。艾亚亚说的那叫一个直白。
“咳咳――”离着小夫妻稍近的人听得脸上青青燥燥的,不禁嗓子眼卡鸡毛似的干咳了半晌。
当然面露难堪的李保头也在其中,为了避免羞窘,李保头只得赶紧审偷瓜贼一事:“林家的,当时你真是这样跟说的?!”
“不,不是的,这话我可没说,是她编出来害我的,我当时真不曾说过这样的话啊!倒是她……”李淑芬心里头快要气死七大姑了:“今个儿她还去过我家挑唆我跟她一起去偷瓜呢。”既然,七大姑敢挑唆众‘鬼’帮忙,那她李淑芬也就豁出去了:“她一直跟我耳边嚼啊嚼的,说什么许家的瓜躺在姜家的地里都没人管没人问,还说人家许家的瓜田里还剩两个瓜了,再不摘,过了明儿个就没了。我是担心她偷瓜,才想着跟着她来地里看看,可没想到,她竟是跟几个人扮鬼吓我,把我吓晕在人许家的地头上了,还栽赃我是偷瓜贼。”李淑芬狠狠地一掐大腿肉,哭天抹泪道:“村长,您若不信的话,可以问我家守财,我家守财可以给我作证啊。我真是被他们给冤枉苦了!”
为了洗清偷瓜的罪名,李淑芬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人群里的赵家,以及人前的许家看着都是十分的恼火,而艾亚亚则是端出一副无趣极了的模样,李淑芬的这模样,艾亚亚也不是看过一两次了,她看都嫌看累了,止不住地直打哈欠。
“村长,能快点吗?大伙第二天不还要务农呢?!”艾亚亚实在看不惯李保头这般慢条斯理的审断了,若是换成她早就速战速决了。
“是啊。村长。”几户第二天还要给地除草担水的农户也挨不住了。
“要不?你来断?”竟然嫌他断案慢,李保头目光一斜,直望向艾亚亚。
“也行。就让我试试好了。”艾亚亚一挽袖口,做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来。
“哼。”李保头冷冷一哼,还真就把偷瓜贼一事交给艾亚亚来审了。
“村长,她装鬼的事还没……”李淑芬哪肯让艾亚亚来审偷瓜贼一事啊,叫嚷着艾亚亚装鬼的事还没完呢。
“那件,等等我自有定夺。”固执的李保头可不管这些,如今他就认定了先审偷瓜贼一事了。
“麻烦来几个身强体壮的农户,帮忙搭把手,把这两人丢到河里去。”艾亚亚一挥手竟是要人把两个有偷瓜之嫌的村妇丢进河里去。
“丢河里?”李保头可从没想过屈打成招。“这怎么行?这不会水的话还不得淹死?!”
“没问题的。我认识河神。河神知道是我求助的话,会助我一臂之力的。”艾亚亚一眨眼皮,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道:“河神会分辨,谁是或不是偷瓜贼。”艾亚亚故弄玄虚的招呼着众人一起来到了界河畔。
走到界河畔,艾亚亚将手扩在耳边,似是在听人说话般。半晌的她点点头,调转过身来,说道:“河神说了,河神说偷瓜贼是林家的,还有七大姑。”
“什么?!”众人当即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就单凭一个空口而言的河神就说七大姑和李淑芬是河伯吗?!
“柳家的,你少鼓弄玄虚了,什么河神不河神的,我看多半是你瞎捏造出来的!你装完鬼,这会儿的又扮上神了。”李淑芬不服的叫嚷了起来。
“就是,少唬人了。”七大姑也跟着直叫唤。
“不信是吧?试一试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艾亚亚也不急着替自己辩驳,而是提出用事实来证明她所言非虚,这世间真就有河神的存在。
“河神,您看如今怎么办?”艾亚亚再次伸出手去,将手扩在耳畔,似是又在跟河神协商着对策。
半晌的,河神竟又给了她答复:“嗯,好的。那我这样告诉他们。”
艾亚亚又一转身:“河神说了,有个诀窍,但是只让我教给不是偷瓜贼的人,河神还说了,若用了这诀窍且是非偷瓜贼的人就算落进了河里,按照诀窍教的方法做,也不会溺亡,且还会浮在水面上。若是不信的话,一试便知。”
“行。”这么些年了,李保头从没见过不会水的人可以不被淹死,还能浮在水面上,这世间难道真的有河神,竟是真的这般神奇的事吗?!
“我来试试。”李保头竟是人老心不老的也想着跟着一探究竟。“还有谁想来?!”李保头一招呼,竟真有几个志愿者,跃跃欲试。
“我。”
“还有我。”
“我也来!”许强竟也跟着站了出来。
“我也想试试。”赵天顺也不会水,却也想试试。
“宝子他爹?”赵戴氏慌乱地用手掩着嘴角。
“嗯,行,容我再跟河神她老人家说一声。”艾亚亚再旋身走到界河边,嘟嘟囔囔地嘴里也不知道在嘴里默念了什么。
然后艾亚亚似是在跟人协商般的兀自应道:“嗯,好,我记好了,这就转告他们。您放心吧。”
“需要脱衣服吗?”李保头询问起入河前的事宜来。
“不需要。”艾亚亚答得到是干脆。
“村长,您和几位要入水的人麻烦来一下,河神要我把诀窍告诉你们。有了这个诀窍,你们下水后照河神的诀窍来做,就不会溺水了。”艾亚亚故弄玄虚般的冲着李保头等人招了招手。要几个志愿者过去领河神教的诀窍。
阿离借着机会凑到柳青城的身边:“嫂子真认识河神?!”阿离虽是见多识广,可他也从未听过这世间竟是真有河神一说。
柳青城回给阿离一记你好白痴的眼神。虽然柳青城嘴上没说,可心里却嘟囔道:“若是认识就好了。”
“哦!这样,行,明白。”李保头等人听见艾亚亚教的话,便跟着使劲地点点头。
“亚亚妹子,只要照着河神的话做就不会溺水是吗?”赵天顺生怕他会记错了,会溺毙在河水里,便小心翼翼的再问道。
“是。天顺大哥,您就放心,只要照着河神教的做,就肯定淹不着。”艾亚亚对赵天顺安抚道。
淹不着?!哼哼,等等淹死了,有你们后悔的,什么河神不河神的,李淑芬可不信!当李淑芬听见七大姑嚷嚷说那地里的‘鬼’是艾亚亚等人假扮的后,李淑芬就再也不信这鬼神之说了,全是假的骗人的。
“好了。可以下水了。”李保头等人是自行下水,可李淑芬还有七大姑则是死也不肯下水,一个个的拼命的使劲的挣扎着,她们都是偷瓜贼,什么认识不认识河神的,那全是假的,那水能淹死人却是真的,七大姑早就领教过了。
“我招,我是偷瓜贼。那落在姜家地头里的瓜就是我偷的,我是偷瓜贼别把我丢河里,我不要淹死,我不要!”看着那潺潺流淌的河水,七大姑就好似看见洪荒猛兽般,最先忍不住地招了供。
“行了,认了就行,那表姨您呢?招还是不招啊?还是等着河神给你定罪啊?”艾亚亚得意地一扬唇角,望向李淑芬。
李淑芬哪里肯招,她又不是吓大的。李淑芬不见棺材不落泪道:“有本事就把我丢河里。反正我没偷瓜,我不是偷瓜贼,你们冤枉好人,你们……”
扑通――李淑芬的话还没讲完,便被两个农户架着胳膊,一悠,一下子就丢进了水里。
“媳妇!”林守财望着界河里扑腾的李淑芬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救命……啊……”李淑芬使劲地挥舞着手臂,一个劲的在河水里扑腾着。
与溺水的李淑芬相比,自愿下水的不会水的几人,倒是真就如艾亚亚所言的那般,他们不是偷瓜贼,竟是真的就静静地漂浮在水中。
“我招,我是偷瓜贼,我是……救我,快,快救我啊!”李淑芬使劲地在水里扑腾着,没张一次嘴,她就呛一口的河水。差点没让河水就这样给她一口口的呛死。
“村长,许家的饶命啊!饶了我可怜的媳妇吧,我愿意赔钱,补偿许家。要我出多少都行,你们快捞人吧!”林守财看见李淑芬在河水里拼命的呼救,他的心都凉了,想想他媳妇哪里受过这么大的罪啊!
“行了,捞人吧。”目的达到,艾亚亚看了眼,呛得半死不活的李淑芬,这才肯要村民开始打捞下河的志愿者,以及险些溺毙的偷瓜贼――李淑芬。
“神了!真是神了!”上河的几个志愿者,嘴里不禁嘀嘀咕咕道:“河神教的方法真是神了。原来信河神真的不会溺水啊!”
扑哧――艾亚亚禁不住地掩嘴偷笑。古代人就是淳朴,居然还真就相信了河神一说。
笑过了,艾亚亚调转过头望向神魂未定的被河水灌得只剩下半条命的李淑芬,阴仄仄的询问道:“表姨,这次信不信河神啊?!”
“信了,信了。”李淑芬吓得全身发抖,看也不敢看那滔滔河水一眼,缩在林守财的怀里不敢吱声,只有林守财点头如捣蒜般替李淑芬作了答。
“七大姑,林家,你们两家合伙偷人许家的瓜。理应补偿人许家,一家赔人许家五钱银子。”李保头裁断一如既往的公道。
“是。是。”七大姑跟林守财拼命地点头应是。
一家才赔五钱?!艾亚亚的脸上突地扬起不屑的笑意。真是太便宜了。
“行了,这事就这样了,大家伙都散了吧。别耽搁了明个儿早起务农。”李保头摆摆手,告诉众人这热闹没的看了,可以散了。
“这怎么行,不是还有人说我们几家扮鬼唬人呢吗,这还没查,岂能就这样算了?!”当众村民都准备回去睡时,忽听见身后传来艾亚亚不依不饶的一声。
------题外话------
没人再为几家扮鬼唬人一事揪着不放了,可为何艾亚亚却突然不依不饶了起来呢!若想知道缘由,且看下回的农家千金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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