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惟学硬着头皮劝道:“若要与那秦德威见面,麻烦之处甚多,协调起来很费时间,不知道多久才能安排好,不如先去见见双屿岛两位大头领。”
王直不在意的答道:“信风变向之前,我要在东海半年,所以并不着急,完全等得起。”
徐惟学又很无奈的说:“那秦德威最近正忙着收拾宁波本地的豪族,只怕没空接见。”
王直还是不认为这算问题,“我可以登岸,亲自前往宁波城拜见,并不需要那秦德威抽出太多时间。”
紧接着又对徐惟学呵斥说:“看你犹犹豫豫的,到底在纠结什么?”
徐惟学见还是无法推脱,只能狠狠心,咬牙说:“但头领你有所不知,那秦德威是个狂妄自大的人,自视甚高,不屑于理睬一般人!
而头领你在官府那里声名不彰,名气并不大。秦德威只知道许氏兄弟、李光头等人,并不知道头领你!
所以秦德威可能根本不会与一个无名之辈接触,这才是问题所在。”
这几句话把王直打击的不轻,让风头正劲的王直心情十分不美丽。
但仔细想过后,又发现徐惟学所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他王直的名号只是在海商(寇)这个行当里流传了起来,但还没有完全出圈,外面人很有可能还是不知道。
徐惟学见王直把话听了进去,立刻趁热打铁的说:“所以我建议,头领还是先与双屿岛的许栋、李光头见面,想办法将字号在东海立起来,有了名声和地位后,再考虑与秦德威见面的事情!”
王直下定了决心后拍桉道:“就只有这样了!先与双屿岛的人碰面,时间定在三日后!”
徐惟学放下心来,说服王直后,秦中堂的计划可以继续推进了。
王直与双屿岛两大头领会晤的时间,就是秦中堂出动水师,攻打双屿岛的时间!
也不知道当年苏秦张仪周游各国,纯靠嘴皮子纵横捭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自己这才是与两三个人周旋,就快受不了了。
就在这两日,宁波城四大家族的管事人物联合到幕府驻地,求见秦中堂。
而且来了三次,前两次被秦中堂拒之门外,第三次才得以登堂入室,见到秦中堂本人。
就算进去了,连个礼节性的座位都没有,就这么站着与秦中堂说话,仿佛是接受审问的样子。
秦德威讥诮的说:“诸君真是稀客,请都请不到,今日居然齐齐现身,实在令人受宠若惊。”
四人也是没办法了,这秦中堂做事毫无底线,想躲开都不能安宁。
一方面天天拉出火器队进行演练,还专找四大家族聚居的地方,动辄损毁屋舍,搞得人心惶惶,各大家族脸面尽失,成了笑话。
另一方面又扬言要在院试和科试上做文章,直接废掉四大家族一代人,尤其令人无法忍受。
四大家族之所以能横行乡里,一大半靠的是科举功力。科举是三年一个循环,如果被秦德威掐一下,那么至少几年时间要彻底荒废了。
四人本来也准备了一堆说辞,但真的直面秦德威时,发现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秦德威见这四人不说话,便继续讽刺说:“你们是不是发现,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想用武力?就凭你们那些三脚猫乡兵,也就能欺负客商,能打得过数千官军?
想找死士刺杀我?我进出都是五百精锐保护,饮食都是自带人做的,你们能有什么机会?
想动用官面权力,是不是发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不是找不到可以压制我的人?找了一对御史弹劾我,是不是也毫无用处?
想扇动所谓的民意?可是我根本不在乎这些,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许许多多小船主、小行商是不是已经对你们离心离德了?三海卫是不是也已经彻底抛弃了你们?”
这些话听在四人耳朵里,十分让人烦躁。
换了任何一个人当督抚,如果敢这样对待他们这些豪族,他们都可以凭借上层权力和基层势力,将这个督抚逼到绝境。
但秦德威这个真可以无法无天的怪胎,让他们简直无处下手。
杨家的老乡绅杨美璜问道:“秦中堂到底想说明什么?”
秦德威很冷澹的说:“不想说明什么,只是告诉你们,本中堂与你们这些吸血毒瘤是势不两立的,没有任何商量缓和余地!你们请回吧!”
杨美璜又道:“说到底,你又能把我等怎么样?”
秦德威十分诧异的说:“我都做的这么明显了,你还看不出来?第一,掐断你们的科举路径;第二,拆了你们的走私生意;第三,清除你们在官场中的势力。”
张家的管事人张时行怒道:“秦中堂这是将我等视为贼寇来对待了?”
秦德威毫不客气的说:“在本中堂眼里,你们沿海府县的豪族比贼寇更可恨!不清理你们,东南沿海终将有大祸!”
四人气的发抖,恨不能联手上前,当场一起掐死这个姓秦的。
这时候,有亲兵进来,递给了秦德威一封密信。
秦德威拆开看过后,便吩咐道:“传我谕令,三日后举行院试!”
四人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抡才大典上,或许算是个闹事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