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张居正一脸懵逼,又听到秦德威对张璧感慨:“此子不凡,他日或许贵过我也!那时就能用上这条金腰围了!”
张璧也懵逼了,你秦德威这是认真的?你是不是想捧杀湖广士林的未来希望?
你十七岁状元,二十一岁左春坊大士,而且还奔着四品清流去了。
能贵过你秦德威的,那得贵到什么地步?贵不可言吗?
只有秦德威的忠实仆从马二“扑哧”笑了出来,这招不是跟那谁的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年顾老头就是想这样忽悠秦德威来着。
然后马二被秦德威狠狠瞪了一眼,不过这笑声化解了略显尴尬的气氛。
秦德威对张居正伸手,但却被躲了过去,便继续对张璧:“你若要去顾东桥那里,带着张叔大只怕不妥,对他不好。”
张璧还是很关照张居正这个同乡后起之秀的,连忙问道:“有何不好?”
秦德威提醒:“顾东桥明显已经彻底倒向严阁老了,张前辈你去顾东桥那里凑热闹无所谓,但何苦让张叔大卷进去?他现在只是个秀才而已!”
政治这个东西真的是很复杂,张璧这里水也很浑。
上个月首辅夏言为了让老师陆深当上詹事府詹事,把张璧调整走了,所以张璧对夏言心里是很不满的。
如今张璧在态度上更倾向于严嵩,所以才愿意接受顾璘的聚会邀请。
但张璧与秦德威无冤无仇,同在词林没冲突过,也没互相挡过路,所以两人还能和睦相处,还有点同僚交情。
秦德威转而又对少年张居正问道:“你可知道,前年你为什么没有中举?”
张居正很中规中矩的答道:“晚生才疏浅,文章不好,未入考官法眼。”
秦德威直接:“并非如此!其实是当时湖广巡抚顾东桥最讨厌少年神童,所以才力主将你排斥于榜外!”
张居正很不服气的:“顾大人为何会讨厌神童?”
以当今的风气,士林都是非常推崇神童的,哪有反而厌恶的?
秦德威指了指自己,笑呵呵的:“都是因为我,让顾东桥对神童厌恶非常,不想连累了你的乡试啊,罪过罪过。”
张居正:“.”
张璧琢磨了一下,觉得秦德威提醒的确实很有道理。张居正还年轻,确实不适合跟着自己去顾璘那里做客。
可以想象,顾璘那里大概会是一个松散的小团体,政治色彩很浓,自己无所谓,但张居正这个小少年真不好涉入。
世上终究只有一个秦德威,可以在十几岁的时候瞎搞庙堂政治,别人了就是死。
秦德威主动大包大揽:“我正要踏春出游,但缺少同行之人,所以今天还是让张叔大跟着我好了!张前辈你大可放心!”
张璧反复三思后,才对秦德威点点头:“那便将张叔大暂时托付给秦板桥了!”
然后张璧又仔细叮嘱了张居正几句,然后才与秦德威告别离去。
这个时代的县城一般都不大,钟祥也不例外。
秦德威走了几步就发现什么,自言自语道:“这满坑满谷的,怎么如此多读书人?”
旁边的张居正闻言答话道:“听圣驾南巡承天府,又有百余朝中大臣伴驾而来。周边很多读书人都心存侥幸的赶了过来,希图有所际遇。”
秦德威随口道:“所以你也是这样?”
张居正:“.”
一句话把天聊死。
秦德威又走了几步,便又看到了认识的人,乃是詹事府詹事陆深。
这不是碰巧,主要是因为大臣都安排在附近这片住,而且秦德威和陆深、张璧都是词臣,住处更近,出门就碰上再正常不过了。
再一遍,政治这个东西真复杂。
陆深是夏言的老师,又被夏言推到了詹事府詹事这个位置上,按道理与秦德威属于松散联盟。
但陆深为人过于方正,看不惯秦德威手段激烈的风格,摆着老前辈架子对秦德威教过几次,又每每被秦德威顶撞。
所以最后搞得秦德威与陆詹事有点面和心不和的意思,反而不如秦德威和张璧之间的私交,但张璧却又开始倾向于严嵩。
秦德威淡淡的招呼了一声,也不想寒暄,正想要告辞,但陆詹事却主动起话:“我正要去夏桂洲那里喝茶,秦士也是吗?”
秦德威回应:“啊,算了算了,不当这个不速之客了。”
看到秦德威这个态度,陆詹事有点意外:“夏桂洲发起聚会,没有邀请你?”
秦德威不以为意,“我要出城踏青,去观览汉水,就不去叨扰夏阁老了。”
陆詹事犹豫了一下,然后指着身后一位身材不高的白净男子介绍道:“此乃侍讲士兼詹事府司经局洗马徐阶,与我乃是松江府同乡,刚从江西赶过来。”
秦德威:“.”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刚碰见个张居正,转角又遇到了徐阶,下条街莫非高拱又要跳出来了?
徐阶是嘉靖二年的探花,但得罪了前首辅张孚敬,被放逐在外十多年,之前做到了江西提副使。
所以陆深才会,徐阶刚从江西赶过来。
就是见礼比较麻烦,从尊卑来,秦德威明显比徐阶高,但从科场规矩来,徐阶又比秦德威早了四科。
两人随便平礼相见,然后告辞。
钟祥在汉江东岸,秦德威一行继续向西走,打算出西门去看江景。
少年张居正胆子不知不觉又大了起来,居然主动攀谈:“没想到无论是首辅,还是严阁老那边的人,都不邀请秦士,你真不在意么?”
秦德威笑道:“我为什么要在意?”
张居正像个小大人一样,故作成熟:“人在官场,难道不合群是好事?”
秦德威虽然没证据,但隐隐感到被鄙视了,是不是笑话自己没人缘没势力?
于是便狞笑着:“你倒是提醒我了,看来也要秀秀肌肉给别人看才是。
你这个黄口小儿一会儿站稳了,不要被吓到尿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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