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在久远乡的收获(2 / 2)

「……嗯。但能保住一条命。这也是不能否认的。」

「都已经惨到求死不能了,留着一条命有什么用?!我连想象下那种痛苦都做不到!你们为什么能残忍到这种地步?!」

「……我知道你想发泄下,说的都是气话。」今村馏衣望着义行的背影,低声说道:「你也很清楚不是我们想这么残忍,而是只能这样做吧?」

馏衣:「时间会解决一切的。当绘里奈逐渐忘掉你和世间的一切后,就不会感到那么痛苦了。」

义行沉默不语,只是抹着眼泪。

馏衣刚刚说的话,更加刺痛了他的心灵。

大小姐不仅要和他分开,因献祭而永远受苦……还会慢慢将他忘掉。

尽管无法再和绘里奈见面,他也希望自己能活在大小姐心中,被她永远记得。

……但那是不可能的。

绘里奈会忘了他。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他便感到灵魂都在痛得发抖。

那是一种彻骨的寒意。

也许在本就无法再次相见的情况下……

……大小姐是否觉得他是陌生人,根本就不重要了。

可他不想这样。

……他不希望被绘里奈忘记。

那杀死的,不止是大小姐心中的义行。

也会让义行觉得,完整的自己都将随之死去。

「馏衣……你刚刚特意提了,黄泉巫女能留住一条命。」义行试着平复心情,带着哭腔艰难的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那说明还有什么转机,对吧?」

馏衣:「……」

馏衣:「有倒是有,但和没有没什么区别。」

馏衣:「你听完,就该死心了吧。」

义行:「既然有就快说啊!」

义行:「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承受!」

馏衣:「……我知道。但那只是针对你的代价。」

馏衣:「你甚至愿意让自己来当人柱,只希望她好好活下去。」

义行:「可以吗?!」

馏衣:「你对她喜欢到那种地步,失去绘里奈可比让你死痛苦多了,所以如果可以,我几年前就跟你提了。」

馏衣:「但很遗憾,不行。」

馏衣:「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陪她一起进去当人柱也是不可能的。那会破坏封印。」

馏衣:「现在,我要跟你说的是,有和没有一样的,能让成为人柱的绘里奈再出来的方法。」

馏衣:「这代价非常巨大。最好的情况下也要个别的少女来当祭品,替她当人柱。多的情况下,可能要五六人吧。替换过程中封印的稳定性会降低,而且被替换进去的人就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馏衣:「代替品不能直接代替黄泉巫女被封入容器,必须让黄泉巫女当一段时间的人柱,使法阵情况稳定下来,才可以换上新祭品。」

馏衣:「此外,完成替代仪式后,必须定期再找别的女孩来血祭。而且永无止境。」

馏衣:「血祭祭品不是随便选的。举例来说,樱雪千爱、依田真由等等好几个你身边的人都行。」

馏衣:「但填补绘里奈位置的那个人柱祭品是相当难找的,必须符合种种苛刻条件。」

义行:「……什么条件?」

馏衣:「一大堆。要看灵魂与绘里奈和仪式的相性、健康程度、血肉质量、内心是否足够阳光、对迄

今为止的人生是否充满美好回忆等等……其中特别难满足的一个要求,就是要有特别的血才行……」

馏衣:「……你没练过血魔法,我就简单点说了。就是我最爱喝的那种类型。」

馏衣:「也就是朝仓佐知子的血。她是合格的祭品。」

义行:「什么……?」

义行:「……等等!你为什么知道?不是只喝过她的血吗?」

馏衣:「其它的条件,我光看一下,再和她聊聊天就确定了。」

馏衣:「……上面说的话还不准确。我说得更详细点——她是已知的唯一一个,能替绘里奈继续当人柱的孩子。」

义行:「但,你网购来的那些血,它们的主人是不是也……?

馏衣:「我网购来的血只是爱喝的种类。最对我口味的只有围巾忍者那种。上一次遇到像她这么美味的食物,还是很久前呢。」

馏衣:「怎么

样,小维娘?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馏衣:「的确有机会把她救出来,但那等同于没有。所以可以死心了。基本等同于成为人柱后,就再也出不来。」

馏衣:「毕竟,你是那种为了喜欢的女人,甘愿让朋友永远当人柱受苦的人吗?」

馏衣:「我看不像吧。」

馏衣:「无论是强行抓朝仓当祭品,还是带着厚到不可思议的脸皮去求她,你应该都干不出来。」

馏衣:「而且,别忘了一旦把绘里奈换出来,血祭就不能停了。」

馏衣:「……没人会自愿去死的。那基本等同于必须出去抓,或者买无辜的祭品回来杀掉。这一切只为了救一个女人而已。」

馏衣:「话说到这份上,你应该明白了。对吗?那就忘掉这个自私的方案吧……」

义行咬着牙,陷入沉默。

他对于没有第一时间对这手段加以拒绝的自己感到恶心和恐惧。

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真的打起了强行抓朝仓去当人柱的主意。

我怎么能这么做?!

再无耻的败类也干不出这种事吧?!

这种事我想都不该想!否则连我的名字都对不住!

义行对刹那间泛起邪念的自己感到羞耻。

在对朝仓无比愧疚、默默道歉的同时,也感到不寒而栗。

难道,我对大小姐的爱,已经到了没有原则的地步吗?

要是真的干出那种事,我会一辈子后悔、自责的……

那又比无法回到大小姐身边的痛苦小多少?

他的心中,突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可是,那样至少能拯救大小姐。」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朋友待其承受的痛苦和要永远持续的血祭上……而且朝仓进去后,就再也出不来了。事后连反悔都做不到……

义行将这声音驱逐,痛苦的深呼吸起来,试图让自己冷静。

大小姐不回去当人柱,不禁朝仓要替她承受一切,还会永远有无辜的少女要在黄泉之门前失去生命,流干鲜血。

如此之大的代价……

她会想要这样的拯救吗?

义行很清楚绘里奈的性格。

大小姐不会逃避自己的职责。

即便那意味着永远的痛苦和折磨。

就算朝仓出于某种原因居然答应帮忙,绘里奈被救出后,也不会开心的。

而他,不仅会永远背负罪恶感,也会被大小姐讨厌的。

……那或许才是对绘里奈最大的伤害。

「馏衣姐……师父知道这种解救方法吗?」

义行低语道:「他……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馏衣静静的望着义行:「但我觉得,他的想法和你一样吧。」

「……师父有试着找其它解决方法吗?能救前任黄泉巫女出来,又不至于代价那么大的方法……」

「有,但都是没意义的。能找得到的话,我们早就找到了。」馏衣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实际上用替补人柱的这种方案,可实行的窗口期很短。只能在黄泉巫女被献祭后一段时后才行。不能太早,也不能太迟。」

义行:「……因为太早了,法阵还没有问道,太迟了以后,黄泉巫女就和法阵结合得太深,没法脱离容器了?」

馏衣:「不是。太早了不行的原因,我说过了。就跟你刚刚复述的一样。至于太迟了为什么也没法救,则是因为安全起见,不能再让她重新出来生活。」

馏衣:「因为她们被封在容器里的这段时光如此痛苦,肯定对人间和依田家的怨念越来越深。一旦解放,心灵可能已经严重扭曲的她们,不知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义行:「那到底多久才算太迟了?你们怎么确定她们出来后一定会扭曲?」

馏衣:「这确实不能确定,只能靠猜测了。但被那么残酷的对待和欺骗,每天的生活又只有无止尽的折磨,我想正常来说都会扭曲的。」

馏衣:「……事实上,如果真的当人柱当了很久,久到就算记忆流逝再慢,也绝对因法阵的吸收彻底消失了,比如过去了两百年左右……那就应该都没问题了。记忆都不存在了,怨恨也无从而生。」

馏衣:「但其实,这种阶段的黄泉巫女,也没必要救了吧。且不说认识她的人还有几个活着,一旦她进入不断重复失忆、因自己的处境感到惊恐的过程,那就算出来了,也只能过着完全崭新的人生。」

馏衣:「……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说没必要救,是因为想念她的人基本上不在了。即便那人还活着,伤口也大概被时间治愈了。那既然都没什么人不计代价也想见她,那付出巨大代价救她出来,有何意义呢?」

馏衣:「好了……就这样。你应该明白现在的情况了。」

馏衣:「既然绘里奈的下场是无法改变的。那就不要留下遗憾,抓紧机会吧。」

馏衣:「你们太浪费时间了,白费了我们的苦心。」

馏衣:「别的不说,就像你以为是为什么让你们同居的。」

义行:「……难道不是为了让她对我感情更深,更舍不得失去一切吗?这样你们的献祭仪式就能从她身上吸走更多的养分!」

馏衣:「……不是这样的。」

义行:「呵……无所谓了。难怪师父对依田家有怨恨。」

义行:「他到底为什么不离开?只因为我和大小姐吗?」

馏衣:「……嗯。真的只是这样。不要怀疑你的师父。」

义行:「……」

义行:「刚刚这些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义行:「不是应该保密吗?」

馏衣:「已经说过了,小维娘。你太浪费和绘里奈在一起的时间了。」

馏衣:「不希望你继续平平淡淡的度过最后的时光,留有遗憾。」

馏衣:「而且,剩下的时间或许远远短于预期。」

馏衣:「尽管不会死去,但一旦成为人柱,人生就结束了。」

馏衣:「她可能连自己的十七岁生日都看不到。」

馏衣:「之前我其实就想说了,但都有点犹豫告诉你好不好,是否会破坏你的心情。」

馏衣:「但看你为了绘里奈连女装都愿意穿,觉得你已经有足够的觉悟了,

也能承受住知道真相的压力。所以还是告诉你,

让你加快节奏,抓紧把她想玩的都玩个遍吧。」

义行:「为什么你的判断标准是女装……」

义行:「……说什么别留下遗憾……我怎么可能没有遗憾啊?!」

馏衣:「那就让遗憾减轻些。别像你师父一样,每天后悔。」

馏衣:「和宏也是我眼看着长大的,现在这样子,实在很心疼。」

馏衣:「……我已经帮不了他了。」

馏衣:「但至少还能帮你。」

义行:「……所以你没在他的主人被抓去准备献祭前告诉师父真相。」

义行:「为什么?」

馏衣:「因为她在几年前就意外偷听到我和家主老头子的谈话,得知了自己的命运。」

馏衣:「她求我别告诉和宏。怕和宏做傻事。」

馏衣:「你不会做傻事的,对吗?」

馏衣:「……她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还是抑制不住的害怕。尽管控制着恐惧没有说出口,却还是本能的暗示和宏,希望他察觉到什么,帮她分担这份恐惧。哪怕只是像恋人一样,给她身体上的安慰也好。」

馏衣:「但他太迟钝了。还以为一切都可以慢慢来。她也是很不会表达情感,一直没能主动。」

馏衣:「最后,留给两人的,只有无尽的悔恨。」

……

……

和馏衣在那天的对话,至今仍萦绕在义行心头,成为她挥之不去的阴影。

而且,她至今都在为那天冒出的一点心思感到无比羞愧——她居然在那一瞬间,动了「逼佐知子去献祭」的心思,随后立刻陷入了震惊和自我厌恶。

我怎么能这么想呢——义行每当看到佐知子时,都会时不时想起那天的念头,并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但她想吃佐知子的雪糕的想法,就并不会让她感到羞愧了。只是不好意思提出这种想法,更害怕被佐知子和大小姐察觉到她有这个意思。

但是可爱的小姬似乎已经看穿了。

果然孩子的眼光是最准确的。

……

……

在久远乡获得的收获,还不止如此。

圣弗莱还告诉了绘里奈,她曾经见到小姬带着一个白毛少女来图书馆查阅资料。

这个人的名字是莉娅。

长得和绘里奈很像——甚至圣弗莱还以为那就是绘里奈本人。

但她的相貌终究还是带了一点点义行的影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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