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修一身功法,其中万般艰难可想而知,陆洪源并非愚笨之辈,如此施为亦不过是受心中执念所驱。
转世重修之人多数有此矛盾,若不知前世之身便罢,一旦知晓前世如何,今世又难以企及的话,心头骤生的失落、憋闷之感,便会使得他们愈发偏执,心境动摇。
此般情状,业已在陆洪源身上初现端倪。
“服用这降云丹三载有余,体内的降云之气却始终达不到满盈之态,”他心中郁闷难平,握住掌心丹药时,又有另一个念头浮了上来,“此丹虽是一月一服,但每回服用后不消三日,我便能将之完全炼化,此后身上也未见疲乏之态,如若改为一月两回、三回,会否能快些达到满盈之态?”
他根基扎实,一月服食一枚降云丹,对肉身经脉全无影响,更不觉难以负荷,故而对柳萱叮嘱之言,也有了些轻视。
抱着尝试之念,陆洪源将手中丹药送入嘴中含下,他月初时已经服用了一枚,眼下正值月中,离服食丹药之日已过去了十余天,只要此回不出岔子,未来便可继续试试心中想法。
丹药甫一入口,立时就化成一股水意,自喉头流下后,如陆洪源之前所感那般,化成一暖一寒两股气息,在经脉中游走穿行,叫人闷痛难安。只不过这点痛楚尚还能够忍受,他遂暗暗咬牙撑下。未过多时,两股气息开始交织一处,融合为柔软轻盈的云雾之感,顿叫陆洪源飘然若仙起来。
他心中因试验成功而生的喜意还未腾起,四面八方便席卷而来一阵肃杀暴虐的凶厉气息!
这气息如洪水崩岸,地倒山倾,以不可阻挡之势迅速弥漫开来,陆洪源只觉有一双无形大手,将自己喉头扼住,体内脏腑有若下坠一般,通身都被沉在这般气息当中,未有几息功夫,背脊袭来的寒意,便将身上冷汗都逼了出来。
是谁,敢在居望楼中动手!?
受到惊动的远不止陆洪源一人,这凶厉气息既能穿透蕴灵府禁制,笼罩整个居望楼自也不在话下。分明是正午烈阳,函虚峰上却好似寒冬腊月一般,虽无冰雪之状,却深陷凛寒之中。
归合修士便罢,一些境界稍低的分玄、凝元受此压制,已是嚇得魂不守舍,体内真元刹时暴沸起来,才能使自身不至于软倒在地。
居望楼内有真婴坐镇,又俱都是久经沙场的英武之辈,是以见状并未失了冷静,在微微感知了番这凛冽杀机的来源后,不由惊异抬眉,起身向函虚峰上踏行而去。
才站起身来,那气息就轰然止下,等到三位真婴翩然站定于蕴灵府外,赵莼亦理了理衣摆,从府中走了出来。
她见人先躬身一揖,神情端正而谦逊,温声道:“适才晚辈于剑意之上有所突破,气息满盈而出,倒是劳烦三位前辈赶往过来了。”说话间不卑不亢,身量颀长而挺拔,当真站如青松,气度出尘。
三位真婴琢磨了她口中所言,便不难猜出眼前女子的身份,居望楼中身怀剑意之人不过两位,除却太元道派的嵇无修外,就只有三年前来此历练斩魔的昭衍剑君赵莼了。
他等对望一眼,心中暗道,方才那剑意连归合后期修士都要避退三舍,真若交起手来,这昭衍剑君岂不是能做到越阶斩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