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渡洞天外有亥清站定,便无人敢上前打扰。
但四面八方,仍旧有不少修士关注着此处的情况。
比如各执一子,正相对而坐的封时竟、秦异疏师徒二人,比如羲和山上下修士门客,再比如其余几处洞天内,早已对赵莼好奇不已的其余人等。
池琸与几位夔门洞天的长老站于一处,亦凝神观望着那愈发浓重,几乎令人心惊胆战的黑紫劫云。
在他等身前,又站了一面白无须的中年道人,其身着杏黄衣袍,头戴四方平定巾,手握一青玉如意,颇有几分文秀出尘之气,便看他面容,眉目间虽生了几分沧桑之态,却也清雅俊秀,更长得一双桃花眼,衬得神情温和柔静。
俄而,听这道人开口问:“池琸,你那族中后辈近来如何?”
见其问话,素日一副倨傲之相的池琸,却是眉眼低垂,恭敬上前道:“禀师尊,自拜入珲英门下后,藏锋已在五十年前破劫成婴,如今正游历在外,以淬炼法身,或可在外炼一道上成就圆满。”
那道人闻言后轻嗯一声,也不转身回来,只略点头道:“外炼圆满于旁人而言或许艰难,但对我昭衍弟子来说,倒是人人都可期望一番,难只难在内渡和开元两处。池藏锋先天资质不错,如今又有珲英帮衬,却无须我夔门洞天去多此一举。”
他目光如炬,此刻微微偏过身来,在几位长老身前掠过。
“因遗神现世,师尊他老人家,近来随时都有出关的可能,”中年道人眼含深意,唇角微微翘起,语气和缓下来,“我夔门洞天奉行随心逍遥之念,故不曾刻意压镇弟子心性,只是师尊刚正不阿,眼内不容逾矩之行,为此,便先提醒尔等看顾好门下弟子,莫要闹出什么旁的事来。”
几位长老皆低头应声,又见道人远目,凝望着元渡洞天外厚重的劫云,喃喃道:“算来那赵莼的年岁,怕也只有百五十罢了,比当年的朝问还要年轻上许多。”
听他提及朝问,身后方脸浓眉的青年男子浑身一顿,目中晃过些许晦涩,倒不曾开口搭这话茬。
但道人却回身看他,忽而言道:“待此人破劫成婴,振荣,你便备上份厚礼,以我夔门洞天的名义送去。”
方脸自是青年垂首应了。
又待三个日夜过去,雷云内的天劫才终于酝酿完毕,而此时的雷云,论规模甚至已能及得上六九天劫的一半,诸多已然度过天劫的真婴修士,见此都要暗自掂量掂量,若当年自己的雷劫换成今日的,可还能顺利渡过?
无形中,元渡洞天外的劫云,已将诸多目光吸引而来。他们尽皆好奇不已,规模如此可怖的劫云,又将降下怎样威力的天雷,又会成就一位怎样的新晋真婴!
赵莼静待那天劫酿成,心中竟无丝毫惊悸之感。
寻常修士在这天劫酝酿的时分,许会因忧思、紧张而致心境动摇,赵莼倒是平静至极,好似顶上劫云浑然不存在一般,只安心吐纳,将一柄玄黑长剑放在两膝之上。
她两指并起,轻抚过冰凉的剑身,长烬剑灵与她心意相通,此刻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天劫,亦有着跃跃欲试的姿态。
忽地,闻头顶一声轰雷震响,万众瞩目间,一道紫雷若游龙穿过厚重云层,携着惊天气势急遁直下,便向着赵莼所在之处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