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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冰脑中轰隆隆的,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
——她把他激怒了。
黑色皮质手套粗暴地将她的手腕抓住,拉在头顶,另外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颔。
黑色手套很薄,不知道用什么皮质做成的,只能感觉到冰凉的气息。
谢冰心头狂跳,她被迫仰头,视线里是无数飘扬的白色芦苇,天幕被海水映出无际的蓝。有浅淡的花香随着风飘来。
“……要不然,我还是跟你走吧。”
谢冰要哭了,才出虎穴,又入狼口,她不想在芦苇地里滚床单呜呜呜。
他眉宇皱着,眸光阴沉晦暗,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烦躁与阴郁,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她的下颔,轻叹道:“出尔反尔,你想过后果么?”
……什么后果?
他周身寒意凛然,忽然手指捏起她的下巴,垂下头,在她唇角落下。
马尾发梢随着他倾身伏下坠落,随着红色发带落在她的侧脸。
很凉很轻很淡,是隐忍的温柔。
谢冰瞬间身体绷直,一时间脑子里都麻了。
完了……
没想到两世为人,第一次双修地点竟然在芦苇地里,这特么也太土味了吧!
谢冰的衣裳,是一身洗的发白的青袍,南宫无寐伸手剥的时候,就摸到了一块缝补细密的补丁,他沉沉怒意像是被激到了一样,低低笑了起来:
“你连衣裙都买不起,还一掷千金包养戏子,真是有趣。”
谢冰:“……”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翻旧账呢?这都是多久的老黄历了?
她干巴巴道:“衣裳对我来说都一样,穿裙子和穿旧袍子对我没有区别,如果可以,我甚至想穿吉利服。”
“吉利服是什么?”他若有所思,手上的动作不停,很快就剥掉了外袍,随手扔在了白色的芦苇丛上。
谢冰又没法解释那玩意跟草皮一个样子,执行军事活动的伪装,“就是上面有很多绿色的布条……”
冰凉的手套摸到了她的脖颈,在红色印记上摩挲,“这是什么?”
谢冰翻了个白眼,狗啃的!
“ 不知道,蚊子咬的吧。”
他松开了钳制住谢冰的手,看着被剥的只剩下中衣的她,眸子极为平静,毫无欲/望,然后,从他平淡的脸的眉间,涌出来一道黑色的魔气,魔气似是青烟散去:他就变脸了。
脸色很苍白,五官却妖冶到令人窒息,眼眸幽深,平静如同深海潜波,眼睛不是殷倦之那种桃花眼,却依旧勾人夺魄,左眼角下一滴泪痣,与左耳上的黑曜石耳钉交映,带着些病态的美。
最让谢冰吃惊的是,他的眉间隐隐一点黑色,似是将开未开的碎晶,只看一眼,几乎要倒抽一口冷气,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美的男子?
靠……那是南宫无寐的脸吗?
她前世,从未见过南宫无寐的脸!
就连身死后,知道南宫无寐与殷倦之是一个人,她也只以为面具后的脸与殷倦之一样,没想到却是这样的!
她忽然开始怀疑,殷倦之那一张一身正气、风光霁月的脸,究竟是不是真的?
谢冰的脸色过于震惊,她电光火石间想起来太多事情,前世今生的事情涌入的太多,一时间什么都忘了。
南宫无寐看着她标标准吧的花痴模样,嗓音有些暗哑:
“嘘……记住,这世上,只有你一人看过。”
他亲昵地嗅了嗅谢冰散落的乌发,“若是被我知道有第二个人知道真容,那你就会,后悔出生在这世界上。”
他话语呢喃,是威胁,更是缠绵的杀意。
不对,谢冰犹自在混乱中:殷倦之的脸不长这个样子,难道……殷倦之的脸才是假脸?那他的真脸也太妖气了吧!
这要是男扮女装起来,才是绝美小妩媚!
胸口一凉,他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衣襟,谢冰想到什么,脸色瞬间白了:
胸口上方,是一道赫然的疤痕。
曾经有一剑,贯穿她的胸口,她整日整夜的失眠,被心绪中难以消磨的痛苦折磨到无法入睡。
那里不再是洞口,而是炙热的红色。
红色疤痕蔓延着,就像是一朵蔫败的花。
南宫无寐冰凉的手指按在了胸口疤痕上,手指力道很重,几乎将疤痕再次戳破。明明伤口已经痊愈,谢冰却瞬间晕眩了一瞬。
头顶上,南宫无寐意味深长道:“还记得他?”
她下意识地喊:“九霄……”
她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身上不知道何时出了一层冷汗。胸口疼的要命,不知是南宫无寐的手粗暴,还是有人拿着剑贯穿了她,再狠狠地旋转剑柄,血肉支零破碎。
九霄,是她那杀妻证道的相公。
南宫无寐的脸色,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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