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归妹 窃书女子 16490 字 2018-01-31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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樾国京城护卫有侍卫禁军、护军和步军。侍卫禁军是皇帝亲军,仿楚制,执侍从兼宿卫之职,设领侍卫内大臣。楚制,此领侍卫内大臣由亲信宦官担任,但樾国太祖以来,为免宦官专政,乃以亲贵大臣充之,六人轮班。护军把守禁宫门户,以天罡北斗,分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营。前三营守卫皇宫,后四营守卫皇城,若遇皇上出宫祭祀或秋狩围猎,护军也要担扈从之责。每营有统领一名,参将一名,统领多是亲贵出身,而参将则由武举选拔。步军的规模较前两者为大,主要负责京师城门守护及抓捕逃犯,但皇上出巡时,也要担当护卫。因樾国西京有九门,所以步军统领又叫“九门提督”,官职和楚国的执金吾相同。

玉旒云了庆澜帝全权信任的圣旨,立刻让人传令给九门提督潘硕,让他对九门出入之人严加盘查,同时,立刻便装来玉府相见。吩咐完毕,她就好整以暇地让仆人沏一壶茉莉香片来,和石梦泉同饮。

石梦泉看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有些不解:老刺客死了,戏班子是宫里带出来的,杂耍班子诸人一口咬定老刺客是新近才加入班子的,而引见他父女的人早就不知去向——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如今上哪里去找奸细?又上哪里去救翼王?

玉旒云镇定地品着茶:“翼王么,楚人把他弄死有什么好处?活的翼王至少可以做个筹码,威逼我们割让些土地;而死的翼王——哼,楚人掂量掂量他们的兵力粮草,看有没有本事再玩一次十五年前的把戏!”

石梦泉知她指的是楚国公主遇刺,楚人乘机起兵之事。当时楚国虽然刚刚被樾军攻到凉城下,但楚王不战而逃,保存了大部兵力,而樾国正是太宗末年,太宗诸子为了皇位,兄弟阋墙,同室操戈。楚军此时偷袭,自然得着不好好处。可如今,樾国兵强马壮,扫荡四方,势不可当,楚国却在落雁谷损兵折将,据南方探子回报,楚国年来天灾不断,乡村十室九空,再也征不到壮丁了。这种情形,楚人不敢轻易出兵。

“可是,”石梦泉道,“总不能就任他们挟持翼王爷吧?”

“那又如何?”玉旒云笑道,“翼王这家伙早该吃点苦头了。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以为我玉旒云是吃素的。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但……”石梦辁依然觉得不妥。

玉旒云笑着把他的茶向前推了几分:“你别急,这是好茶,先尝尝——翼王毕竟是我樾国贵胄子弟,让他落在楚人手中有失我皇朝尊严,我自然会把他拎出来的。”

不用“救”,偏使一个“拎”字,玉旒云对翼王的厌恶可见一斑。

“那……”石梦泉沉吟着,“你让九门提督火速赶来,想让他搜遍西京么?楚奸藏身何处,我们可没有头绪。”

玉旒云笑得狡黠:“我们没有,可它有——梦泉,我给你看样好玩意儿!”

石梦泉被她弄糊涂了,跟着走到里间,只见桌上一个笼子,内中养只貂鼠,通体漆黑,没有一丝杂毛。

“这是?”

“这是‘黑无常’。”玉旒云打开笼子将貂鼠抱了出来,在怀里逗玩着,“你到南方去的时候,我养了这么个宝贝,才两个月大,却厉害得紧。”

石梦泉不解。

玉旒云又把貂鼠放回笼中,从小屉子里取出一个仿佛胭脂盒的匣子来,打开了,内中是如那貂鼠皮毛一般乌黑油亮的膏子,幽幽地散发出一股奇特的香味。玉旒云把匣子敞开在空中随便晃了几下,那笼中的貂鼠即“吱吱”乱叫起来,四爪在笼壁上乱抓,好像拼死要逃出来一般。而玉旒云将那匣子一盖,没一刻,貂鼠又恢复正常了。

石梦泉觉得好是稀奇:“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是毒药。”玉旒云道,“名叫‘福寿膏’,又叫‘阿芙蓉’,原产在比西瑶还要往南的湿re之地,花朵虽鲜艳美好,但是从果实却可使人上瘾。尤其从果实炼制的这重软膏毒性最大,若放在烟枪里吸食,民不思稼穑,兵不能征战,一个国家也可毁灭。我国原不产此毒物,但是太祖皇帝在书中见到记载,就明令禁止培植与提炼。但现在却发现大青河河谷里有人秘密种植此物。我已下令将那片田地烧了,不过,缴获的福寿膏却没有尽数销毁。本来只是想试试它的毒行是否真的有记载中的那么大,所以喂养了这只貂鼠——它就是吃福寿膏长大的,现已毒瘾深种,不可自拔了。”

原来如此。石梦泉点点头:“那就没有解毒的办法么?”

“我还没想到那一层。”玉旒云道,“这只貂鼠现下最大的用处其实是搜寻福寿膏。出入京城的货物众多,倘有人居心叵测走私福寿膏要毒害我国臣民,护军实在不够精力彻底盘查。有了这貂鼠,哪怕是山一样的货堆,它蹿上去,若有福寿膏也能立刻挖掘出来,实在便宜。”

“那这和……寻找楚奸下落有何关联?难道他们藏了福寿稿么?”

“他们没有。”玉旒云笑道,“不过,我在翼王身上放了一些——就在他进箱子之前。”说时,晃了晃腰间的七巧荷包:“连月来驯养‘黑无常’,我随身带着福寿膏。翼王身上被我抹了蚕豆大的一块膏子,黑无常鼻子灵,嗅到了一定会飞扑上去的。”

正讲到这里,外面报说“九门提督潘大人到了”,玉旒云就把荷包也朝屉子里一锁,提上黑无常的笼子:“走,咱们抓人去!”

由戏台开始追踪,出玉府,一路曲折,穿过了小半个京城,在一所四合院外停了下来。玉旒云亲自轻身跃上墙头望了望里面的动静,接着命令潘硕立刻调集人马在四周埋伏,看她号令行事。

潘硕领命而去,玉旒云命所带的其他几名禁军高手注意着变化,自己笑着朝石梦泉眨了眨眼:“怎样?来见识见识这些够胆子潜入我家里的楚人?”

石梦泉知她是要潜进院里一探究竟,怎能容她孤身涉险?点了点头,两人一齐悄然无声地跃上了房去。

一眼就看到翼王了。贼人的胆子颇大,就只把他堵了嘴巴,蒙了眼,五花大绑丢在院子里——难怪方才玉旒云只瞥一眼就晓得来对了地方。院中也无人看守。北地十月的夜晚凉意透骨,幸亏一只小炉子不知在炖些什么,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否则翼王不冷死也要冻残。

石梦泉便欲下去救人,被玉旒云拦住了。再等一等,玉旒云无声地命令,接着轻轻走到偏厢的房上,好张望正堂里的动静。

正堂里有十来个人正在吃饭,围着一只热腾腾的沙锅,蒸汽让每个人的轮廓都有些模糊,不过可以依稀看出有一个是女子,其余的人身材不高,也都像是南方人。有人对那女子道:“刘老前辈恐怕已经落到了玉旒云的手中,是凶是吉,我们担心也无用。得先看看玉旒云那边是什么反应,再行营救,不然,恐怕打草惊蛇,坏了大事。”

女子默默不语。

旁边又有人道:“不知刘老前辈会不会……你们说,玉旒云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是咱们做的?”

“你什么意思?”女子哑着声音道,“你是说师父会受不了拷打,泄露出大伙儿的身份?你也太小瞧我们琅山派的人了!我师父宁可自尽,也决不会说半句对不起楚国的话!”

“曹姑娘误会了。”开头那人赶忙道,“赵大侠的意思是,玉旒云声性狡猾,咱们对她不得不多多防备。咱们此刻身在樾国,就是身在她的手掌之中,万一露出什么破绽,便满盘皆输了。”

算你们还有自知之明,玉旒云无声冷笑。

那曹姑娘道:“张千总说的,我何尝不知?不过,看样玉旒云还未查出是何人所为,是以只让步军严查进出城门的人。西京这么大,他要挨家挨户搜查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要熬过了风头,把那个狗屁王爷偷出京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张千总道:“说的不错。可惜,本来是想抓玉旒云,却只抓了这么一个草包王爷……到时怎么总设法用这草包王爷换了刘老前辈出来就是。”

曹姑娘点点头。

房上了石梦泉拧紧了眉头:这些人劳师动众地从楚国而来,计划周详,手段也算得高明,却只是冲着玉旒云一人——以今日的情形,他们若是算计庆澜帝,恐怕没了玉旒云在场,也就算计成功了。可就连那老刺客,也是招招只为了取玉旒云的性命,看来在楚人的眼中,真正可怕的敌人只是玉旒云。

玉旒云在旁满面轻蔑:奸细们不知死到临头了,竟计划用翼王换一个死人,着实可笑!

桌边又是一个人发话了:“刘老前辈要救,但是我以为不可用草包王爷去换。”

余人都是一惊,听他继续说。这人道:“要换人,难免就要和玉旒云交涉,要约时间、地点。这其中有太多的环节她能够使诈。方才梁老弟也说了,咱毕竟是到了樾匪的地盘上,诸多不便,也有诸多危险,一不小心就会钻进她的套子去——我知大家都恨玉旒云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但是咱也不得不承认,她奇谋甚多。我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单看落雁谷樾军一以少胜多,就该对玉旒云的厉害体味到一、二。能不和她正面交手,还是不要正面交手得好。”

这人的分析倒冷静在理,石梦泉想,望了望玉旒云,见她也专心致志地要看此人还有什么高见。

桌边余人道:“铁大侠说的有理。那眼下这个草包王爷要怎么处置?”

姓铁的摸了摸下巴:“怎么来的,还让他怎么回去。左右他也没见过咱们,不知道咱们落脚的地方,回头咱就把他丢到哪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去。等他醒过来,还以为自己是被天兵天将丢下凡来了呢!”

玉旒云差点儿笑出声来,一手捂着自己的嘴,一手拉过石梦泉的手掌来,写道:“最好他们把翼王丢在猪圈茅厕边,他就以为自己投胎做了蛆虫了!”

石梦泉见她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也为之一哂。他二人自有默契,开怀之后还不误正事,密切关注着楚奸的动向。

听那曹姑娘道:“铁大侠的计策虽然稳妥,但是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还……还让我师父也……怎么能这么便宜这些樾匪?”

姓铁的道:“曹姑娘,你们琅山派和我铁剑门气同连枝。刘老前辈就好像铁某自己的师父一般。他如今遇险,铁某心中焦急不下姑娘。但是,我们武林义师和张千总一同北上,乃是为了粉碎樾匪南侵的阴谋。为了大局,怎可在一件事或者一个环节上斤斤计较?”

曹姑娘不作声。

姓铁的又道:“譬如樾国皇帝是一只猛兽,玉旒云就是它的爪,它的牙,以及它全副的心思。没有玉旒云,这猛兽就和病猫无异。樾国从前也被我楚军攻下不少城池,那时樾国境内士气低落,将领们只为自己的前程打算,百姓有些都准备做亡国奴了。但自从这庆澜皇帝登基,让玉旒云领兵以来,屡战屡胜,扫荡中原地方,势不可当。她在樾军中的地位就好像是脊梁骨,倘若咱们能把她拿住,樾军必然军心涣散,不攻自破。”

好清楚的分析,好歹毒的计策!石梦泉捏着拳头:要想害玉旒云,先问过我!

桌边余人道:“铁大侠所说我等如何不知?我们跟着刘千总来,就是为了要抓玉旒云,如今失手,不知下一次要到何时才有机会了!”

姓铁的道:“玉旒云的亲信石梦泉已经从南方七郡回来了。先前派他出去,我等以为是督粮备战,如今发现是去治蝗。治蝗不是一个夏天就能完成,还须在冬天消灭虫卵。玉旒云对侍郎顾长风明一套暗一套拉,费了这许多心思,显然是想收此人外己用。她应该不会逆着顾长风的意思强行在冬季出兵。恐怕为了尊重顾长风,她会耐着性子让士兵在各地参加春耕……我们还有充裕的时间慢慢计划下一次行动。况且,她在明,我们在暗,形势依然对我们有利。”

竟连顾长风一节也被洞察!房上的玉旒云满面惊诧,眯起眼睛,要细看这姓铁的是何方神圣。

“铁大侠,”刘千总又发话了,“虽然看来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但朝廷的意思是要在春初反击,夺取失地。这之前,咱们非得擒了玉旒云不可。算算,倒也十分紧迫了。”

姓铁的道:“不错。要依我看,新正之时还有机会。”

“怎么讲?”众人的疑问也是房上的玉、石二人想知道的。

姓铁的道:“每年新正樾国皇帝都要出宫祭天、地和先农,而皇后就要祭祀先蚕。我们可以来个声东击西,假装行刺庆澜帝夫妇,让玉旒云忙于应付,便乘机向她下手,那时禁军、护军、步军乱成一团,肯定救护不及。我们可挟持玉旒云从运河南下一举渡过天江,则樾军回天乏术矣!”

好阴险!玉旒云在空中无声地一挥拳头。她所顾忌的唯有姐姐,而这帮人恰恰拿住她的弱点。和石梦泉交换了一个眼色:好在我们发现得早,如今尽得先机!

现在要下去抓人吗?石梦泉悄然询问。

再等等。玉旒云要看看究竟还有多少花样——抓了人拷问,可不见得能问出这么多话来!

刘千总道:“铁大侠的计策固然好,但凡事总有万一。如今董将军、向将军已经在秘密调兵,春初之战势在必行。若咱们再拿不住玉旒云,以她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个性,恐怕会先挑起战端。到时我军若还未调度完毕,岂不失利?”

姓铁的道:“张千总所虑极是。拿住玉旒云是上策,若然不成,还有中策——此番石梦泉陪顾长风到南方七郡治蝗,百姓对他二人深为爱戴。顾长风应该是到现在还不知道治蝗是玉旒云的意思,他对玉旒云的穷兵黩武深恶痛绝。倘使玉旒云要在新年伊始兴兵,顾长风必然反对,而南方七郡的百姓势必支持他。我们可潜入南方七郡,让樾国百姓同朝廷对抗。内乱一起,玉旒云哪有心思防备我军?”

满桌的人都拍案叫好。

曹姑娘道:“不听说顾长风是个难得的好官。不知他是不是个能顾全大局的人——你们想,假如顾长风为了避免内乱而暂时放下他和玉旒云的恩怨,调过头来劝服百姓,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众人都道:“也是。”便有人建议,不如杀了顾长风,嫁祸玉旒云,到时候她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南方七郡非造反不可,这计策便稳妥了。

玉旒云在房上听见,咬牙切齿,又是可气,又是可笑,心道:我玉旒云若能让你们这等下三滥的毒计得逞,我尽可以不姓玉了!

旁边石梦泉怕她太过激动,轻轻扶了扶她的肩膀:任何时候,任何情况,有他在支持着她。

房内人将这“中策”又议论了片刻,接着问姓铁的“下策”为何。

“这下策嘛……”他才说了这几个字,猛听外面“嗖”地一声响,接着有“吱吱”的叫声。他喝了句:“谁?”跟着飞身跃出房外。

玉旒云和石梦泉连忙伏下不动。石梦泉用极低的声音问了一句:“怎么了?”

玉旒云道:“是黑无常。”原来这貂鼠禁不住翼王身上福寿膏的诱惑,挣脱了外面某个禁军兵士的掌握,蹿进院子里来了。

房中的楚人全都跟着姓铁的来到了院子里,只见貂鼠在翼王身上乱爬,原本昏迷的翼王因醒了过来,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哪里还的畜生?”曹姑娘喝了一句,跟着“唰”地一挥剑,貂鼠才发出“吱”的一声惨叫,就身首异处了。

石梦泉好不心疼,望了望玉旒云,见她满不在乎的神色。“吃毒药长大的畜生,本就活不长的。”玉旒云低声道,“你看看潘硕的兵来了没有。”

石梦泉应了,朝后面巷子里的士兵打个手势。那士兵提起灯笼来,光晕里正好可以看见潘硕,朝上面点点头。

便来回报玉旒云:步军准备停当。

玉旒云的嘴角挂起一丝阴冷的笑容:“张弓,搭箭,把这地方给我围了。”

虽然楚国派来的多是武林高手,但是步军精锐二百人强弓铁箭包围,又有禁军高手助阵,双方交上手还没有一柱香的时间,战斗便结束了。四合院里共有十二名楚人,被步军当场射死三人,禁军击伤两人,其余束手就擒。

围捕是由潘硕指挥的,玉旒云在战斗刚一打响就独自回府去了,叫石梦泉留下压阵,抓到人之后,关到步军衙门的大牢里去。石梦泉心里自然有疑问,但他没开口,等一切都办妥当了,护送狼狈的翼王了回府,才和潘硕一起向玉旒云复命。

玉旒云已把庆澜帝夫妇送回宫了,剩个愉郡主非要等到翼王的消息不可。石梦泉回说翼王安好无恙,愉郡主又拉着石梦泉问长问短:奸细是怎么抓的呀,危不危险呀,石梦泉有没有受伤呀……烦得石梦泉简直头皮也发麻了,才有太监传话来:“太后娘娘叫郡主过去。”这才终于把愉郡主打发出门。

玉旒云也不问围捕的经过,对潘硕笼统地夸赞了几句,吩咐他将人犯分别关押起来,务必使他们不能互通消息。待潘硕领命去了,才对石梦泉笑道:“年年生日,这次居然楚国也给我送一份大礼,实在让人开心。”

发生了这么多事,石梦泉几乎都忘记生日这茬儿了,见玉旒云谈笑自如,也就陪着笑了笑,道:“可我看这份礼到棘手得很。他们对我国形势如此了解,恐怕除了今日落网的九人之外,还有些不知埋伏在什么地方。”

玉旒云哈哈大笑,拍了石梦泉一掌:“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我能想到你也想到——若你不在我身边,旁人执行起命令来我光解释就要烦死了。”

一语,说得石梦泉心里犹如春花灿烂。“我哪能及得上你?”他掩饰着如狂的欣喜。

玉旒云道:“咱们固不知道楚奸埋伏在何处,而楚人又哪里晓得咱们插的那几根暗桩子在哪里?咱们就来个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你是说反间计?”石梦泉心里一动。

玉旒云点点头:“我不仅要把这群不知死活的楚国奸细一网打尽,还要叫楚人好好受点教训!”

石梦泉也兴奋起来:“我们在楚国眼线还不少。如今抓到的这批人,至少我们晓得其中有一个姓张的千总,一个姓铁的来自铁剑门,还有一个曹姓女子来自琅山派,要查探这几个人的底细倒不困难。顺藤摸瓜,就可把他们所谓的义师给找出来,一举歼灭。”

玉旒云道:“不错。而且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他们击垮。”

“这话怎么讲?”

玉旒云眯着眼睛,从窗外拽过一枝红叶来,更深露重,却显得颜色更加鲜亮。“文人相轻,自古而然。武夫本来应该简单些,像我们樾国的猛士,多愿意考个武举的功名,混口饭吃。但楚国所处的南方,有千多年的历史,武林浸染文士之气,虽朝代更替,他们却仿佛自成一国,有争权的,有夺利的,有相互仇视的,有相互利用的。现在国难当头,他们勉强组成义师,但彼此间微妙的关系并未改变。像今日琅山派姓曹的女人想用翼王去换她师父,而铁剑门姓铁的男人就不答应,表面上为了大局琅山派愿意退让,但私底下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呢?”

“你是意思是……”石梦泉揣摩着,“让他们窝里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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