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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语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石梦泉这一次倒下来,什么药也用了,身子竟似没有起色,躺在床上犹自觉得天旋地转,分明胸中如火烧一般地难受,但嗓子刺痛,一口水也喝不下去。近随的兵士们纷纷一筹莫展。
不过这天夜里,他倒稍稍有些清醒了过来,嘴里苦涩难当,就唤人拿茶来润润口。然而连唤了几声,都不听有人应。他疑心是自己虚弱,声音太轻,正想就忍一忍挨到天亮算了,却听房门“呀”地一响,值夜的兵士回来了:“哎呀,石将军,您醒啦?”
石梦泉微微动了动头,哑声问他要水。士兵忙拿杯子。可茶壶还未端起来,突然弯下了腰:“哎哟,石将军,我得先上茅房。不行了!不行了!”嚷嚷着,话音落下,人早已跑得远了。
石梦泉只好僵卧在黑暗里等着。半晌,那士兵摇摇晃晃地回来了,哼唧哼唧的:“石将军,您包涵。茶就来……”才说到这儿,又“哎哟”一声:“不成,我还得去茅房……”说时,又跑得没了影儿。
石梦泉愣愣的,只得又躺着等。到这士兵第三次来,才总算是把茶送到了床边。他谢了,道:“既然你也不舒服,就换个人来吧。”
士兵一脸苦相:“要是有人就好啦!鹿鸣山的地方风水不好,将士们都水土不服,大半的人都上吐下泻呢!”
有这种事?石梦泉蹙着眉头。
“哎哟哟!”就这当儿,那端茶的士兵又捧着肚子跑了,石梦泉拿不稳茶碗,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一番折腾,到天亮时他还是口干舌燥。
这时终于有个不闹肚子的士兵来接班了,托盘里端着汤药,稀饭,掖下还夹着一堆地图公文之类的玩意儿,大约是因为病的人太多了,他得身兼数职。
石梦泉正好询问一下这次疫病的情况,回答说驻守城上的前锋营都安好,只是城里的兵士吃坏了肚子,也许饮水的关系,赵酋已经下令全军不再饮用穿城而过的溪水,改喝井水,看看情势会否好转。
石梦泉点点头,又问:“玉将军可有军令来?”
士兵摇头:“不过,方才罗副将传书一封,卑职正要拿去给赵都尉,既然石将军您醒了,要不要卑职读给您听。”
石梦泉叫他读。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屠城事大,将军三思。”石梦泉不禁莫名其妙:“屠什么城?”
士兵道:“将军病了,所以不知。有些楚军奸贼藏身在此山中,和山下的村民混杂一处。赵都尉担心他们已洞悉我军计划,为免走漏风声,所以令罗副将杀尽山下楚人,以绝后患。”
藏身山中的楚奸?石梦泉也担心过,当日向他们使用毒烟的人假如不是从远平城中来的,假如没有被他们斩杀或俘虏……的确是心腹之患。真如此,或许程亦风已经得到消息了也未可知!
然而屠城这件事……
“你给我叫赵都尉来。”
不时,赵酋就进来了,眼窝深陷,显然是这几日操劳军务,没有休息过。他自然先问石梦泉的身体,但石梦泉单刀直入:“屠城这么大的决定,也没问过我。”
赵酋顿首:“卑职看将军修养之中,不便打搅,而事出紧急——”当下把大嘴四带人打远平城的事略略说了,不过他以为“楚人奸诈,假称俘获我方中人,企图混进城来”,被他识破,因下令就地格杀。然“楚奸”狡猾,身手亦很了得,只有三人毙命,其余都逃窜而去。“鹿鸣山地形复杂,我军初来,不习路径。今敌暗我明,时间紧迫,卑职才出此下策。请将军定夺。”
石梦泉皱眉思索,叹了口气:“既然敌暗我明,你怎知道楚军一定藏匿在山下村庄之中?杀尽村人,难道就能斩草除根了么?而那村庄中有否古怪你知道么?楚人是否已经向程亦风求援,你又知道么?”
“卑职的确不知。”赵酋道,“可是,我军不能坐以待毙……”
“不。”石梦泉打断他,“一动不如一静。假如程亦风收到消息率军赶来,罗副将的人马至少还埋伏着,可以暂时牵制。我们也得以通报玉将军,让她有所准备。假如罗副将进村屠杀,打草惊蛇……程亦风只会来得更快,提防得更加小心,咱们再想要偷袭牵制他就困难了。”
“照将军的推测,程亦风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我不知道。”石梦泉只不过在床上靠了一会儿功夫,浑身又酸疼起来。要揣测对手的心思,实在是难上加难。玉旒云秘密回援石坪城,不知行程如何?楚军是否真的准备攻打许县?敌人渡过大青河了吗?
让楚人打到樾国境内,虽然从前也有过,但庆澜元年以来,樾国铁骑扫荡天下,怎容这后院着火的笑话发生?军、政两界皆树敌如林的玉旒云,万一被刘子飞那些老将们抓到把柄,在朝会上的日子可就要难过了!
大青河之战,事事不顺,究竟还有几分胜算?
假如他现在召集人马和罗满一起从远平往南攻城掠地,楚国大军便不得不应对,则石坪可轻易得回,但,一举吞并楚国的计划就被打破,他和罗满也多半会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或者,静观其变?相信玉旒云,相信玉旒云的野心和实力,相信她甚至可以胜过老天?
也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思路混乱,一时间转过了许多的主意,但又一一推翻。只觉得手脚一忽而发冷,一忽而发热,心绪烦躁。
旁边的人都看出来了。赵酋关切地问:“将军,您脸色不好,还是躺下吧?这应对之策,卑职可请教玉将军……还不去叫医官来?”
士兵应声要去,恰巧医官已在外面求见了。召进来,报道:“赵都尉要属下查验溪水,看看将士们致病的原因何在,属下已经查出来了。”
赵酋道:“且不提这个,你先看看石将军……”
“不……”石梦泉看医官神色,仿佛事有蹊跷,“先说溪水。有何不妥么?”
“回禀将军,”医官道,“起先赵都尉让属下验看溪水,不过是怀疑此地水土有异北方,我将士远到不服,才纷纷病倒。如今属下已仔细验查过,原来有人将巴豆粉、乌桕粉、白花蛇毒汁等物放入溪水中。此皆下泻之药,我军将士实在是因为遭暗算中了毒……”
“岂有此理!”赵酋拍案骂道,“这些楚人个个都是阴险毒辣之徒。明刀明枪地拼不过咱们,就使这种狠毒伎俩——将军,不能再等了!楚贼上次已用毒烟害您,此番又下药谋害将士们,若继续观望下去,还不知他们又耍出什么花招来!请您准卑职带一支人马下山,先屠尽了那个村子,或许可引得这伙藏头露尾的鼠辈出来。卑职一定不暴露罗将军的行踪。”
等等……石梦泉艰难地举起一只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此乃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能不慎重,行错一步,就会把玉旒云推入险境。
“这些藏匿的楚军……”他缓缓地,边想边道,“虽说狠辣诡诈都是兵家常用之道,但自过得河来,我等屡屡遭遇这种下三滥的用毒之术,我觉得,这些人倒不像是军人。而且,他们的人马也不多,否则我们被毒烟所困时,他们应该乘机将我们杀光才是——罗副将被他们偷袭,也只损失了不到千人……听说程亦风深得楚人爱戴,不少地方都组织了民兵乡勇,连这次攻下石坪城的也是民兵。我看,我们现在的对手也是这样一群人吧。”
“那岂不更好?”赵酋道,“既然是乌合之众,将军又确认是民兵,咱们就更应该杀下山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石梦泉道,“步兵、骑兵、水兵,将军、都统、提督、总兵、千总,百夫长,十夫长……与军队打仗,看对方领兵的是什么人,就大体知道他下面率领了些什么人,行军的阵势,攻城的方法,即使不从兵书上生搬硬套,总也有些章法可言。我们打的仗多了,应付起来也就容易些。可民兵乡勇不同,没有一定的编制,也没有一定的章法,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怪招、险招,也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冒冒然杀出去,不知会遇到些什么。况且,你愿意同他们正面交锋,他们却决不会和你正面交锋。你只会遭遇些更下三滥的手段而已。”
赵酋道:“将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您这不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我们兵力就算没有他们的十倍,也有三倍、五倍,将他们围起来格杀有什么困难?就算这伙贼人不是藏身村中,大不了一把火烧了白鹿峰,再一把火烧了金鼎峰,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程亦风来就来吧。大不了和他一拼。死在他的手里,好歹也是死在楚国兵马大元帅的手里,好过死在什么民兵山贼的手中!”
“死又如何?”石梦泉看着他那激愤的模样,再看看旁边几个近随的士兵,也都是窝囊气不出不快。“死在谁手里,还不都是死?就看死的值不值得——玉将军让我们稳住局势,不到万不得以,我不想引得程亦风提早来到。”
“那要怎么办?”众人都是这个问题。
石梦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千头万绪中寻找出路让他疲乏得几乎睁不开眼。玉将军,假如我死了,你会如何呢?第一千次问出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假如他死了?
假如他死了?
心里忽如电掣一般。他笑了。
“将军?”众人关切又忧心。
“他们不是想毒死我们么?不是想我死么?”他说,“那我就死给他们看!”
阴暗的小屋里,娇荇在狼吞虎咽。一边的愉郡主只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饭食,烦躁地开口:“这时候你还吃得下?也不知道这群山贼到底想拿我们怎样!”
娇荇嘴里塞满了米饭:“郡主,您没经过那生死一瞬。我现在是从鬼门关转了一遭回来,觉得还是有吃就吃,能睡就睡最实惠,死了不遗憾。”
那天赵酋下令放箭,当场就把她旁边的几名杀鹿帮帮众钉死,好在大嘴四身手快,拎了她就跑,这才拣回一条命来。又因为她泄露了自己的身份,杀鹿帮众人晓得辣仙姑所猜不假,知道握住一张重要的筹码,生恐一不小心把她俩饿死病死,那就利用不起来了,因而对她俩的态度都有改观,既不绑手也不堵嘴,只反锁在这间小屋子里。
愉郡主气鼓鼓的:“你还说——这乌鸦嘴。你是存心想我跟你死在这里了不是?石梦泉会来救咱们的。”
娇荇差点儿噎住:“郡主,您就别在那没心没肺的傻小子身上花功夫啦。我那么大嗓门喊出我是你的使女,叫他们来救咱——他们可好,嗖嗖直放箭。您以前又是黄连水,又是毒蛇汤的,寻石将军多少晦气,指望他来救你?”
“我……”愉郡主愣了愣,“可是,我也没把他怎么样呀。他要我教他打络子,我不也教了么?”
“还有呢?”娇荇道,“您还帮石将军做过什么正经事儿?”
愉郡主答不上来。
娇荇“哧”地一笑:“您给人家找了那么多麻烦,就帮人家做过一件事儿,就这件,后来还让您自己给搞砸了——玉将军的寿宴,您看您怎么搅和的?朝廷上下谁不知石将军对玉将军言听计从,就是玉将军叫他死,他也不会吭一声。您跟玉将军过不去,还指望石将军站在您这一边儿?”
愉郡主咬着指甲:“可玉旒云实在是很讨厌嘛!再说,就算他们不站在我这一边,我好歹是郡主,他们敢不救驾?”
娇荇冷笑了一声:“您是郡主——玉将军可安排了人手护送您回京,您把人给打晕了。石将军又没见到您。城上的那些人谁也不识得我这小丫鬟——真有个三长两短,这可成了无头公案呢。”
愉郡主听她这样说,自己仿佛必死无疑了,鼻子一酸,“哇”地哭了出来:“那怎么办?”
娇荇其实是逗逗她兼发牢骚,自己何尝不想石梦泉立刻来搭救?要不然,当日在远平城下,她也不会冒险暴露身份了。然而好几天过去,竟然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实在让人不能不心焦。
但她还得安慰主子:“好祖宗,别哭啦,奴才逗您玩儿呢!石将军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主子晾在一边儿,他肯定在计划着哪,一时就来了,杀光这些强盗,给主子您出气!”
愉郡主擦着眼泪,梨花带雨:“真的?”
娇荇赌咒发誓:“再骗您,我就把自己这张嘴给撕了——来——”她端起愉郡主的饭碗:“你多少吃一点儿,否则瘦了几圈儿下去,石将军杀了来,都不认识您了,还不知道救谁好呢!”
“死丫头!”愉郡主这才破涕为笑,勉强吃了些饭。
这时,就听外面管不着的声音:“跑这么快做什么?赶去投胎么?”他这两日心情极差——贪便宜穿了愉郡主的棉衣,结果一天洗澡洗了五六回也解不了瘙痒。辣仙姑偏偏又没带着能解痒药的草药来,要山上现采,去到这时还未回,实在叫他着急。
那被他骂的只是一个小帮众,收住了脚步,答道:“二哥,出了大事了。樾军的那个主帅好像死了!”
“死了?”管不着一惊。
房里关着的愉郡主和娇荇更是犹如晴天霹雳。
那小帮众道:“这两天城上的士兵就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弟兄们日夜监视,发现有几岗少了好多人。今天再看,几乎没人站岗了。我们起初还想,定是五哥的毒药的厉害,让他们个个都拉得没力气,爬不上城,谁知,后来我们见到城门开了,有几个兵丁偷跑了出来。弟兄们一路跟着,听他们说,姓石的将军病死了,现在城里群龙无首,有人想回北方,有人想继续留下,争个没完。他们要到山下去找那罗副将来稳住大局。”
“果真?”管不着大喜。
房内附门偷听的愉郡主却面色惨白,晃了两下,一头栽倒,失去了知觉。
待辣仙姑采药回来,石梦泉的死讯已经传得杀鹿帮上下都知道了。连辣仙姑自己也亲见有士兵偷偷从远平城里跑出来。她踏进门时,管不着正和猴老三、大嘴四等一干弟兄商量着怎么趁乱夺回远平城。没见邱震霆,说是练功去了,过会儿才回来。
猴老三道:“娘子,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如今那姓石的小子一命呜呼,咱把远平城拿下来,大哥可就在程大人面前立了大功。”
大嘴四也道:“老五果然对得起‘辣仙姑’这个绰号——料事如神赛过了诸葛亮再世,下手又够狠,能几种毒药一起上——哈,阎王想不收那小子都难。”
管不着跟着道:“老五,你不如再来料料看,咱们这次偷袭远平城,该带多少跟竹竿子去?”
“带竹竿子做什么?”猴老三不解。
管不着呵呵笑道:“那里面的人都被你娘子药成了软脚虾,咱们当然是用竹竿子去串成串回来烤啦!”
众人不免都笑了起来。
辣仙姑却没有,把草药往边上一丢:“二哥你自己都成了脆皮鸭了,还管人家是不是软脚虾?快拿这药煮水洗澡去。一把年纪的人了,也跟些小的在这儿瞎起哄。”
管不着被她奚落,脸一红,不过还是止痒要紧,也就不计较,忙去了。猴老三仔细观察妻子的神色,道:“怎么,你觉得这事……”
“有点古怪。”辣仙姑道,“就算那石将军先吸了毒烟又喝了毒药,身子骨差,死了,樾人失了主帅应该更加小心谨慎,百般隐瞒,不让外间知道才是,怎么轻易就传到了咱们耳朵里?”
“阵脚大乱了嘛。”大嘴四道,“在咱们的地盘上,进也不能进,退又很难退——这种送死的仗,我看起初就没什么人愿意来。如今将军死了,大家还不各奔前程?”
辣仙姑皱着眉头:“樾人治军,咱没看过其他的,就看了石将军和那个罗副将。以他二人治军之严,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乱成一锅粥,兵士纷纷弃城逃跑吧?”
“不过姓石的死了呀!”大嘴四提示,“你看楚人的兵队——看看程大人的队伍和那草包冷千山的队伍,主帅就是兵队的脊梁骨。楚军要是没有程大人,肯定是一盘散沙。樾军死了将军,平时军纪再有多严明,这时也顾不得啦。”
辣仙姑还是觉得不妥,坐下来,把手指在桌上划着。猴老三最疼老婆,忙倒了茶来:“娘子你辛苦啦,咱哥儿几个也就是先议论议论。到底怎么办,还得听大哥的。先喝口茶。”
辣仙姑白他一眼:“就你那点儿出息——我看你们才是没了大哥看着就成了一盘散沙!”
猴老三讪笑着,不和妻子争辩。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了些闲话,邱震霆就回来了——他扛着大刀,雄赳赳气昂昂,但却一手拎着裤子,看来有点儿滑稽。大家再看他背后,原来有一队兵丁大约七八个人,都被他用裤腰带拴成了一长串儿!看那服饰是楚军,但杀鹿帮的人都知道,远平穿楚人衣服的,大都是樾军假扮的。
众人都迎了出来:“大哥,哪儿抓来这么些兔崽子?”
邱震霆咧嘴一笑:“奶奶的,真上山打兔子也没有手气这么好的!俺正耍刀耍到兴头上,这些家伙就没头苍蝇似的撞到林子里来——他娘的都是樾国的小混蛋。俺当然这么一顺手——不过就是没绳子,害俺提着裤子走了这么远。”
他的弟兄们都笑。看那串樾兵,有的脸上一副倒霉相,出声道:“我这次来也没杀楚人,现在不过是想找条路回家种地去。英雄就放了我吧!”还有的脸上全是激愤:“爷爷我纵横沙场,竟然落到你们这帮蟊贼手里,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还有人一声不响,不知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大嘴四先朝那激愤的嬉皮笑脸道:“哟,你已经当了爷爷么?果然纵横沙场久了,可知道夜路走多了迟早会遇到鬼么?何况你年岁大了,腿脚头脑都不好使,是该进棺材享享福了!”
那人气得瞪圆了眼睛,大嘴四还依然笑:“瞪,有本事把我瞪死,哈!”
猴老三看妻子在一边紧锁眉头,轻喝了一声:“老四,别没正经,先盘问盘问城里的状况!”虽是叫大嘴四,但自己已走上前来,手臂一晃,青磷磷的一条小蛇就变戏法般欺到了人跟前。他找那满脸哭相的下手:“快老实交代,你们这次又玩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