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泠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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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窗台上,一声叹息从口中飘出,手里无意识地抓着棋子,握紧松开,松开握紧,房间只有噼里啪啦的单调声音不断回响着。

他果然是贱骨头,没有了千寒的管束,没有了凤逍的逗弄,他居然觉得无聊了。

“少主,要不你弹琴吹箫吧?”沙良在旁边搓着手,试图扯回岚颜的注意力,他家少主已经保持这个状态一个上午了,万一要是闷坏了可怎么办?

岚颜抽回目光,呆呆地望了眼沙良,又重新投回了窗外,看着窗台外的几盆花。

“少主的琴弹的好,箫也吹的好。”沙良不依不饶地努力游说,想要挑起岚颜的兴致。

岚颜抽了抹无意识地笑,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只怕整个“岚颜宫”除了沙良,谁也不会赞叹他的琴弹的好,箫吹的棒了。

“没兴趣。”连声音也是懒洋洋的。

他可不愿意说,那是因为他把琴上最后一根弦也弹断了,连带琴也成了两截,而箫,想也不用想也知道开花了。

凤逍突然抱病,已经很多日没有出门了,没人能替他制琴做箫,他还弹个屁,吹个毛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凤逍在收了千寒哥哥的礼物后,脸色就日渐苍白,最后直接病倒了。

岚颜挑了件男袍披上肩头,一头乱草似的头发就这么随手绑了绑,顺着后院的小门溜了出去。

自由的空气自由的人,自由的岚颜连魂都飘飘的快从七窍里脱体飞出,脚步都乐颠颠的,不时还转两个圈。

家主的义子也是家主的儿子,平日里九宫主要是出行,必然是白马华车,伞盖堆簇,两侧人马护卫,盛况超然,这种一个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随性,让他开心地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

没有守在边上寸步不离的护卫,没有时时提点自己谨言慎行的教习,更没有繁琐复冗的华丽衣衫绊住脚步,偌大的青石长街头,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街头的小贩的草标上,插着各色的果子,紫溜溜的“云仙果”红艳艳的“裹山赤”沾着糖粉,白里透着诱人的气息煞是可爱,岚颜忍不住地咽了口口水。

在宫里,沙良肯定是不让他碰这些东西的,说是一宫之主要端庄大气,喀喇喀喇又舔又咬这些太没形象,而千寒哥,只会给他吃精致的糕点,这些零食却从来没让他吃过。

也是,千寒宫拥有封城最好的厨子,却未必懂得做这些街头的小吃。

人群围拥在台子前,黑压压地一片,可怜了弱小个头的岚颜,一手举着“云仙果”一手拿着“裹山赤”,伸头——看不到,踮脚——还是看不到,跳起来——看是看到了,但是只有一眼,又落了回去。

待他成年了,一定要长的高高的,站在最后都能看清楚!!!

人群推搡着,怂恿着,也不知道是谁一个胳膊肘拐上,岚颜顿时眼前一片金星,眯起了一只眼睛,想伸手揉,却又舍不得手中的吃食,只能吸着气,龇牙咧嘴。

又是一条天外飞腿,某人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要不是躲的快,差点被踩成饺子馅。

他索性一口叼着“云仙果”,一只手在地上猫着,扒拉着眼前无数的人腿,努力向前钻。

偶尔,他会缩回手,看着上面大大的脚印,苦着脸吹吹;在历尽千辛万苦之后,终于被他爬到了最前面,仰起头高高地望着。

衣衫凌乱,他也懒得顾及那么多,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咬着自己的战利品。

舞台前,两个小姑娘一着绿衣,一穿黄衫,正亮着嗓子婉转唱着歌曲,嫩嫩的脸蛋飘着红晕,两条小辫子随着姿态甩动,说不出的可爱劲。

看他们衣衫下的羽穗,岚颜猜测她们灵家姐妹花,都说灵家的歌孔家的舞,才不过这么小的两个姑娘,歌声已是动人非凡,听的围观者如痴如醉。

好甜美的嗓音,好甜美的……果子。

岚颜大大地咬下一口,沾了满嘴都是糖粉,有些蹭上了脸也顾不得擦。

难怪凤逍那家伙这么喜欢吃果子,这甜中带酸的滋味在舌尖上翻滚融合,清香弥漫在口中久久不散,美的他不停地咽着泛起的津液,露出快意的表情。

舞台的正下方,一个衣衫凌乱的小破孩坐在地上,仰抬着头,眼神眯着猥琐的光,不断吸着口水,嘶嘶声响亮无比。

身边的人鄙夷地扫过目光,眼中分明闪过三个字:小色胚。

对岚颜来说,他听的最多的是家里高雅的音律,即便是他仰望赞叹的千寒和凤逍,他也只能说高深飘渺,绝没有这种直白的歌曲入他的耳。

市井的人市井的命,为何偏偏有个高贵的头衔?

台上的姐妹歌声落,害羞地朝着台下一笑,引起欢呼阵阵,两个人脸上泛红,互望了眼,甩开大辫子奔向后台,身后的笑声更响,人群炸开了花。

只是这笑闹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从后台棚架处逶迤行出的女子,散开长长的裙袂,“绿蕤献丑了。”

绿色的裙子如碧波层叠千重,像是金丝的线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华彩,她修长白皙的手臂舒展开,丝竹缓缓吹响。

七色的孔雀嬉戏在林间,娓娓低语,交颈缠绵。有一只,却孤独地徘徊着,咕咕呼唤它的情侣,远山空寂,痴痴地遥望却始终不见比翼的伴。清泠泠的歌声从喉间逸出,虽然比不上方才那姐妹的秀丽,伴随着娉婷妩媚的舞蹈,则比那稚嫩的姐妹超出了不少。

岚颜看的出神,抿唇痴痴笑着,谁也不会明白他为何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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