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好充盈,就像刚才吃饱了的感觉一样。
却又有点不同,不同在这种充盈的感觉像是吃不饱似的,越吸越多,越吸越想要。而与此同时,她心头的火气与燥热也越来越多,眼前的月亮光晕也仿佛恍惚了起来,她的记忆开始逐渐清晰。
在封城时的那些嘲笑,那些不屑,在家中那些被追杀,与轻言时的讨饭辛苦,与绝尘差点被杀时的惨状,都在一点点地浮上心头。
她要报仇,她要杀了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她要一点点让那些人尝到欺辱她的痛苦,从未有象现在这般疯狂的仇恨感。
杀人的欲望,因为此刻的充盈感而越来越强烈,她从水中爬起来,毫不犹豫地挥舞着手,身体里的真气在动作中撒出,打在竹叶上,噼里啪啦乱响,碎裂的竹枝满地都是。
正当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时候,面前衣袂声起,落下一道身影。
她努力睁着迷乱的眼睛,看到青碧色在眼前飘荡。
是那个男人!
而那人一言不发,随手拍来两掌,岚颜连躲闪的想法都没有,狠狠地弹出两指,两人劲风相交,岚颜被重重地弹开,身体落回水中,再度打了个滚。
她又跳了起来,再度扑了上去。
刚才被他打中,她不但不觉得疼痛与难受,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舒坦,释放的舒坦。
而那出手,也让她的杀意彻底被激发,他不是说打赢他就能离开吗,那就打好了!
一指又一指,一掌又一掌,对方袖角微拂,她就被弹开,但是马上她就又跳起来,再度出手。
而此刻,她的记忆也无比的清晰,曾经脑海中所有的招式,所有的内功和招式,都如浪潮般在脑海中拍打汹涌而至。而她的手脚也从未如此灵活过,每一招每一式都衔接的无比巧妙,凤逍那本书上的招式,连绵不绝地拍出。
她一直在尽情地释放着,一套打完,再来一套,翻来覆去地打着,而对方就简单的多了,一挥手她就滚一边去了。
而他仿佛在折磨她一般,每次挥的方向,都是溪水里,于是她就象一头在水中打滚的驴,一次又一次地挣扎,一次又一次的爬起。
当她又一次被打翻在水里的时候,岚颜的手撑上,想要再起来,身体一软又落了回去。
身体犹如被巨石碾压过一般,她就象被人一脚踩扁的蛤蟆,再也鼓不起半点力道。
水波冲刷过身体,一阵阵的冰冷,她开始哆嗦,神智也因为这种冰冷而一点一滴地恢复。
她刚才在干什么?对着自己的恩公出手,甚至心头始终有杀意地出手?
一双绣着云纹的丝履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慢慢抬起头,露出一丝抱歉,“对不起,我疯了。”
除了疯,她似乎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为自己的行为开脱。
那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甚至没有半点表情的波动,朝她伸出手。
她看着那伸来的手,却没有递出手,而是想要自己撑起身体,可身体才支起一半,又无力地趴了回去,再看自己的手,已是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这才一会,怎么自己就像虚脱了一样?
她茫然地看着,水面的倒影中,不仅是她的手在抖,她的整个人都在抖,微微泛白的光线中,就连唇也在抖。
泛白的光线?
她这才发现,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有了亮。
天哪,她难道发了一夜的疯,抓着恩公打了整整一个晚上?可是时间为什么仿佛却只有一瞬间?
难怪她会累成狗,被人摔了一夜,还能起来才怪。
那恩公的手已经缩回去了,她现在再喊帮忙拉一下,会不会有点过分?
正想着,对方的身体却蹲了下来,衣衫下摆落入水中,转眼就被晕染了深沉。
双手抄入她的腰身下,微微一用力,她已被翻了过来,被对方打横抱在怀里,温暖的气息贴上她冰冷的肌肤,顿时有了些许的暖意。
冰凉的肌肤?
岚颜低头看去,吓地张大了嘴。
比发疯更可怕的是什么,是对着恩人发疯,比对着恩人发疯更可怕的是什么,是裸体对着恩人发疯。
她还整整疯了一夜!
当这个认知入脑,饶是脸皮厚如她,也不得不低下头,不敢再看对方。
当整个身体再次沉入温暖的床榻时,她才恍然地想起——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她为什么不掀了恩公的面具?
猪脑子就是猪脑子,走到哪都是猪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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