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银杏也没有和他澄清的意思,毕竟在银杏以前给武田信虎写的家书里,她给自己立的人设就是糜乱的后宫之主。
「典厩,许久未见了。」今川义元同样是个「变态」的主,也没有向武田信繁澄清眼前误会的意思,而是若无其事地向他打招呼——同时还斜眼朝着银杏挑了挑眉,大有一副「反正是你弟弟,我可不管你的名声」的意思。
银杏轻轻哼了一声,打定主意和今川义元犟到底了,神色如常地和武田信繁寒暄道:「次郎,好久不见,最近如何啊?」
「承蒙长姐挂念,一切安好。」武田信繁按捺住内心尴尬,同样若无其事地回道:「治部殿下、长姐和家父近来又如何?」
「我和你姐夫都很好,你爸也还没死。」银杏笑嘻嘻地回答道,「不过你怎么来了三河?之前可没听说这事情啊。」
「家兄上洛前,嘱咐我和善右卫门卫(秋山信友)到南信浓坐镇,一旦发现美浓有变,可以自行判断出兵与否。本意可能是想让我借机夺取东美浓的城池,但斋藤家一直戒备森严,我们也没什么机会。看到织田军入侵三河后,就选择赶来支援了。」
「哈哈,那看来得想办法多给你点粮饷军资做报酬了,不然我那臭弟弟回来了肯定是要臭骂你一顿的,他可不在乎今川家的死活。仗义援助盟友什么的,根本不不在他的考虑范畴内。」银杏肆无忌惮地在武田信繁面前对武田晴信开火,而武田信繁因为身份的尴尬,也只能赔着笑,不敢发表任何评论。
「就是不知道虎千代那家伙什么时候能回来。」今川义元走到窗边,双手撑着围栏,向遥远的西方望去:「今川家、武田家、斋藤家、织田家、北条家、长尾家……这些东国的豪强们,都有不少士兵甚至家督本人还在混乱的回程路上。走海路的一切都要看苍天颜色,走陆路的没有补给、没有粮道、全靠就地劫掠觅食,一路上还都是态度不明的敌人的领地……这京都一仗打完,怕不是要恢复好久才能恢复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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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今川军和武田军主力的归来,比今川义元想象中还要久得多。
天文十四年(1546)12月11日,几乎是小半年后,船队才终于停靠到了骏河国的江尻港和兴津港。兴津家和伊丹家的水手们忙上忙下地帮忙卸货和登陆,而船上的两家武士们都已经被折磨得憔悴不堪。
「我以为两个多月就能到了,最多三个月……」今川义元在码头的栈桥边向武田晴信询问情况,后者此刻已经是满脸胡茬、身体消瘦,今川义元都险些认不出来了。
「上来就遇到了超大风浪,被迫在北陆、山阴的岛屿那里一个接一个地停靠避风。淡水和食物消耗特别快,也不得不频繁靠岸补给。那些关西大名们和我们可没什么好交情,每一个都对我们警惕万分,想找人买点资源更是难上加难,几乎就没有哪次补给是顺利的,都得耽误个十天半个月……」
提起这段航海历程,武田晴信的沮丧和忧愁几乎写满了整张脸——比他脸上的胡茬还满——今川义元还是第一次见他流露出如此强的负面情绪。
「一开始我们甲斐人还晕船,吐得稀里哗
啦,死了好些人,只能走走停停让大家缓缓。后来又遇上了瘟疫,整治船队都被感染了,为了医治他们,又浪费了时间……我是真的没想到长途坐船有这么遭罪,不然我绝对会选择从路上杀穿美浓尾张回国。」
「幸好你们每次靠岸的时候都会派个信使来给我报信,不然我都担心死了。」今川义元长出了一口气,随后轻声道:「不管怎么样,顺利回来了就好,比北条军的运气还是好多了。他们不敢走东海道回国,怕被我们扣押,愣是走北陆道回去的。据说在路上就已经因为断粮而逃亡了小半,后来在甲贺被净土真宗袭击,全军溃散,那北条纲成也是在前不久才孤身逃回小田原城的。」
「哈,还算是个好消息,听到北条家这么倒霉,我就舒服多了。」武田晴信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由衷笑容。
「说起来,我老师呢?」今川义元边说边左右张望,始终没看到太原雪斋下船。
「病得不轻,你自己去看看吧,一度我都以为他要挺不过来了。」武田晴信摇了摇头,在今川义元的肩膀上拍了拍。后者愣了片刻后,才终于明白了武田晴信话里的意思,扭头便失魂落魄地跑向旗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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