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潇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握住了老妪的手:“老太太,这件事一旦揭露出来,主要会对两个人造成影响。首先是欧阳晟,但他刚才已经说了,他不在乎。其次,是您自己。我知道,被亲姐姐诱绑强辱的名声,不是谁都受得了,但您想想,这件事即便不揭发,您又讨着什么好了?您的嗓子毁了,容貌毁了,半辈子躲躲藏藏不敢见人,儿子还成了别人的。如果揭露此事,您虽然会听些闲话,但从此活着可以受儿子孝顺,死后可以安享子孙后代供奉的香火。我觉得,这后者怎么都比前者强。”
名声的确很重要,但跟之前凄惨的遭遇一对比,好像真的就不那么重要了。
老妪望着叶雨潇,点点头,又摇摇头。
叶雨潇不明所以,又想去拿纸笔。
欧阳晟却马上道:“老太太此生艰辛,哪还会在意这些。她担心的是,她始终还是白家的女儿,无论我们是否揭发此事,无论我是否认她,都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老太太果然连连点头。
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母子,心灵相通哪。叶雨潇突然有些嫉妒,使劲儿地戳了戳欧阳晟的胳膊,才道:“这事儿好办,如果白家愿意配合,老太太就还是他们家的女儿如果他们反对,那就不当他们家的女儿。反正最主要的是揭露太妃罪行,至于老太太是不是白家的二小姐,有什么要紧?”
仔细一想,的确是这样。欧阳晟缓缓点头:“你说得对。”
叶雨潇轻轻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背,笑道:“您现在有儿子了,就什么都别操心了,一切听他安排吧。您只管好好养伤,等伤势痊愈,咱们告发她去。”
许是她的开解起了作用,又或许是欧阳晟的那一声娘唤醒了她,老太太没有再犹豫,冲她重重地点头。
叶雨潇仔细观察她的神色,觉得她是真的鼓起了面对一切的勇气,终于放下心来。
欧阳晟亦是松了口气,示意叶雨潇一起离开,让老太太好生休息。
叶雨潇起身走了两步,却又回过头来,冲老太太一笑:“您大概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我是齐王妃,您的儿媳妇。”
“……”欧阳晟揉了揉太阳穴,“你说这些做什么?”
“难道我不是?”叶雨潇转头瞪他。
“假的。”欧阳晟怕跟老太太解释起来很麻烦,先把叶雨潇拖出房门,再才小声地道。
“你告过白了!”叶雨潇狠狠地拧了他一把。
欧阳晟没有再说,默默地转了方向,朝外去了。
叶雨潇忿忿地跺了跺脚,跑回了卧房。
等欧阳晟在外吹了一圈冷风回来,只见叶雨潇趴在枕头上,眼角有可疑的水色。也不知是她刚哭过,还是先前为老太太所流的泪痕未干。
欧阳晟静静地注视了一会儿,到底没有过去。她是因为太天真,不知将来会面对什么但他不能这样自私,任由她承受她不该承受的一切。现在他无须再多说,等到了那一天,她就都明白了。
不过她先前说错了,和离,跟此生不再让她受伤,并不矛盾。前者是保护,后者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