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与赵陌匆匆忙忙赶回永嘉侯府去。
赵陌半路上还在想,吴少英果然比别人预计的时间更早到达,幸好他也早早把秦含真带去逛了新宅子,而且基本上都逛得差不多了,算算时间,正好差不多一个时辰。
仔细算来的话,其实还不足一个时辰呢,但总算他办事够迅速利落,没吃多大的亏,期间还能跟未婚妻拉拉小手,温香软玉轻轻抱上一抱,那点小亏也不算什么了。若不是他够机灵,半路上叫吴少英把秦含真截回去,天知道下回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有这样与秦含真独处的机会?
赵陌一边暗叹,一边庆幸,拉着秦含真来到永嘉侯府的前堂,秦柏与牛氏都已经在此等候了。这时候,虎嬷嬷才高高兴兴地在院子里嚷道:“回来了回来了,已经进大门了!”
赵陌不由得一愣,不是说吴少英已经到了,正找秦含真么?!
他下意识地看向秦含真,秦含真却已经让牛氏叫了过去:“回来得正好,逛完新宅子了?你表舅马上就到了,你正好赶上迎他!”
秦含真笑着应下,心里却觉得方才大约是传话的人说得含糊了。她以为吴少英已经进了家门,正催着她回来说话呢,事实上是吴少英马上就要到了,因此家里人催着叫她过来迎接表舅。这种小误会无伤大雅。新宅子已经逛完了,虽然她还有不少话想跟赵陌聊,但都不着急,眼下自然是迎接久别多时的表舅更重要。
吴少英比起上回秦含真等人路过江南的时候,脸变得稍黑了一些,下巴也略圆了一点儿,瞧着应该是有些福态了,只是身材上看不出来。大冷的天,他穿着絮棉的锦袍,宽宽大大,腰间也是松松的,就算是进屋后把斗篷给去了,也看不清胖瘦来。不过瞧气色倒是不错,虽然是一路跋山涉水、奔波劳苦,但因为是一路坐船回来的,他又不晕船,因此没受什么罪。
他与秦柏、牛氏以及秦含真说话的时候,仍旧是和气温煦的,但对着旁人——比如赵陌——时,就能看出他做了这几年的官,还是有些改变的。无论是举手投足,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威严肃穆了许多,瞧着也更年长稳重了。不看他那张脸,只听他说话,说他有四十,都有的是人相信。事实上,在秦含真眼里,他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年青人,胡子比起昔年分别时,留得还短了些,面相上则比起在米脂“初会”那会子,都更显得年轻一点儿。
但这些改变并不妨碍秦含真一家与他一如往常般亲亲热热地相处。
秦柏关心地问起吴少英在任上的事,牛氏则更关注他这一路北上是否受了苦,有没有足够的冬天衣裳,面皮黑了是不是因为吃了苦?秦含真比较想知道他这些年生活得怎么样?身体好不好?身边侍候的人称心如意吗?下人有没有添麻烦的?工作会不会很忙?上司同僚好不好相处……林林总总。吴少英一张嘴,抵不过三个人问,回答了秦柏上半句,就得中途转去回答牛氏的下半句了,中间还得听一听秦含真的问题,晕头转向,忙碌非常,到得后来,连秦含真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自己先停了下来,又劝秦柏与牛氏道:“表舅才到家呢,以后有的是时间细问,还是先让表舅回房间休息一下吧?”
秦柏也察觉到自己太过心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对吴少英道:“也好,你只管安心在家里住下,述职的事不必操心,我早就让安哥与仲海去帮你打听了。眼下万寿节将致,吏部那边是空不出手来管你的,怎么也要进了十一月,才能有信儿呢。你就在家里歇几日,有什么亲友故交,就去会一会,旁的再不必操心。过些时候,王复林、于承枝与胡昆三人就要上京备考明年的春闱,到时候我让他们也在家里住下,你们师兄弟正好聚一聚,你也指点一下他们的文章。”
吴少英有些惊喜:“三位师弟都考中举人了么?竟然是同年参加会试,这真是难得的缘份!我也有六七年没见过他们了,确实得好好聚一聚。老师放心,师弟们的功课,我一定会帮忙看着的。指点不敢说,会试时的一些规矩决窍,我是过来人,总能跟他们说一说。”
秦柏微笑着点头。
牛氏也道:“到时候你们几个都住咱们家,咱们家里可就热闹了!不过,少英啊,你虽是师兄,却有一点不如你那几个师弟。他们三个都成亲了,还有人生了孩子,你连媳妇的影子都还没有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吴少英顿时冒冷汗了。虽然早就预料到师母会有这一问,但他才坐下多久?连茶都还没喝完一杯呢……
秦含真看到吴少英那副模样就暗暗好笑,却也知道自家祖母这逼婚大招杀伤力巨大。她到底还是跟表舅亲近的,连忙帮他解围:“哎呀,祖母,表舅赶了那么远的路,早就累惨了,您就让他先歇一歇吧!就算您再着急他的亲事,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牛氏这才闭了呢,反而催着吴少英赶紧回房间休息,还说给他做了他爱吃的菜和汤品,一会儿午饭就能得了呢。
吴少英笑眯眯地道了谢,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只是临走的时候,他朝赵陌那边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