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夏云依闷哼了声,回眸间,目光忽然一凝,“这……怎么弄的?”
月白衣摆上,几点污渍浅淡,像在地上沾了土,没有拂净。夏云依上下打量,眼神犹疑。墨言向来衣不染尘,难道真的和人打架?
“哦,不要紧。”墨言低头一顾,撩起衣摆,随意振了振,“我们方才在院里捡花瓣,弄脏了。”
“我们?”
“嗯。”墨言点点头,解释道,“我们,我和那个蔺悠儿。”
夏云依闻言一怔,半晌,哦了一声,担忧散去了。
“……夏姑娘,夏姑娘?你怎么了?”
夏云依一惊,才觉自己正在发呆。
“我……没什么。”她摇摇头,勉强一笑。
“夏姑娘,你要好好休养,快些康复。”墨言凑过去紧挨她,陪坐在床畔,“等你稍好些,我们也去院中赏花。这里花树生得不错,虽说还比不上我家,但总好过闷在房里。”
墨言看着她,言笑晏晏,月白衣衫沐浴柔光,眉目间一片恬愉。
她相顾出神,朦胧间回味他的话。“好过闷在房里”,果然,他最讨厌闷在房里。能如常人一般随意,是他自幼的憧憬,如今他沉疴渐去,可为了她,又要被闷在房里。
一定很闷吧?夏云依垂了眸,双手在被子下绞紧衣摆,踌躇欲言。
叩叩――房门忽然响了。粉色身影翩然飘入,后面跟个劲装男子。
“夏姐姐,信已送到了。”蔺悠儿欣然而至,朝身后的男子招手,“张义,你来说。”
“是,小姐。”劲装男子略躬身,恭敬道,“属下快马进城,径至城东别院,却未见到那位陈管家。据门童说,所有人都出去寻找表少爷了,不知何时返回。属下不敢耽搁,于是留下口信,即刻回来复命。想必陈管家接到口信,定会来此接人。请二位宽心。”
“哦,那就好。”夏云依终于放下心,舒口气颔首道,“有劳了,多谢。”
劲装男子语毕退出。蔺悠儿却走近前,笑靥甜甜:“夏姐姐,这下你不必担忧了,那管家得到信,还不快马加鞭?保不准,你们今晚便可到家了呢。”说着伸出两指,轻扯床畔少年的衣袖:“喂,墨言,你又没受伤,闷在这里作甚?不如去赏花吧?”
“不去。”那人却不领情,扯回袖子,懒懒瞥她一眼,“我要留在这儿,陪夏姑娘。”
“夏姐姐需要静养,你在这里,分明打扰她。”
“才不会!再说,夏姑娘才不嫌我打扰!”
极短暂的安静,气氛暗昧不明。夏云依垂眸不语,紧紧盯着锦被上的刺绣,似要将被子看穿个洞。青丝遮掩下,耳根有些发热。
“那……那你更应出去!”蔺悠儿一咬唇,昂头看着他,理直气壮,“夏姐姐要静养,不宜走动。你才更应出去,多采些花来摆在房里,也好悦目怡神。”
这个提议似乎不错。他踌躇半晌,没有搭话,却小心翼翼偷瞧病人的脸色。
夏云依仍未抬眼,目光还聚在那朵刺绣上,像没听见他们说话。
“夏姑娘,你……你喜不喜欢花?”终于,他开口了,越发小心翼翼。
被问的人还没作声,已有人抢先回答。
“当然喜欢!哪有女孩不爱花的?这还要问?”蔺悠儿笑起来,笑得欢快,像听见天大的笑话。
夏云依的睫毛颤了下,慢慢阖目。那朵刺绣太华丽、太耀眼,她太习惯素净浅淡,不该逼视那样的明艳。
“夏姑娘,你……”
“嗯,你去吧。”夏云依微微颔首,却没睁眼。声音很轻,轻得连自己都快听不见。
可是,他听见了。
“哦,那好。我去去就来,你好生休息。”床畔一轻,温暖随之散去。伴着殷殷叮咛,他的脚步声渐远。
夏云依仍阖目不语,良久,才缓缓睁眼,看着一室空寂,勉强扯了下嘴角。花能悦目怡神?也许……不能吧。
清风入窗,淡粉纱帘飘摇如云,衬着整间闺阁,越发有种少女的矜贵秀雅。她静静看着,陡然生出一股厌烦。
谁说女孩都必须爱花?她就偏不喜欢!
花能悦目怡神,对病人有益?连她这个神医都没说过这话,旁人有什么资格去说!
愤愤地哼了声,她重重躺回床上。
这种感觉实在难受,若是行功走火倒还好说,可惜不是。胡思乱想中,她更加气闷,用力揪起被角,一把蒙住头脸。就这样黑暗混沌下去,什么也看不见,最好!
可惜,黑暗混沌并未持久。被角让人轻轻拽开,眼前再度明亮。她侧头,看见那张最熟悉的脸。
[一起品小说 请记住www.17pxs.com 手机版访问 m.17pxs.com 无弹窗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