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林城是处在众多湖泊之中的一个城,城市因湖泊古林潭得名,依山傍水,城旁湖泊古林潭是典型的地热湖。寒冷时节,古林潭便热气袅袅,湖泊方圆十里,绿草茵茵,不受季节影响。严格说来,古林潭算一个火山湖,古史记载千年前,古林潭要比现今大五倍,后水量减少,水位下降,五分之四的水域退去,人们在原有土地建城筑房,才慢慢有了古林城。所以高处看去,四周山峦围护着古林城,就象是一个大碟子中的积木。如这般的景象,在鼎湖国有四城。
清晨,古林城这个古老的城市开始苏醒。城门士兵睡眼惺忪,懒懒散散拉开城门,开始检查进出的人们,收缴入城税。
入城的队列里,一对夫妻推着车蔬菜进城,车头坐着一个丑陋的小丫头。婆娘数落丈夫:“你看看小丫长什么样子?每次带她出来我就觉得丢脸。”男人低头一声不吭,女人继续说:“你看看咱家的小菜,棵棵新鲜水嫩,我就搞不明白,你们候家的小菜这么漂亮,人怎么就长得猴急猴急的。”男人看了女人一眼,嘀咕了一句。“你说什么,大声点。”“唉,”男人叹气,“老婆,咱家的地是不错,菜长得好。小丫长成那样,估计是那块地不咋样吧。”“什么,你个死猴子,敢说老娘是块破地,老娘我大耳刮子给你。”女人的声音一下就高了八度。
“给我闭嘴,肃静!就你们俩,长得猴子和猪一样,大家同类,吵什么?再嚷嚷把你们抓起来。”城门士兵吼了声,那两人就都不说话了。靠近门口,买菜的男人给了一个铜币的入城税,那士兵见到小菜不错,直接从车里拿了三把放到一边。那女人看士兵一眼想说话,那士兵眼一瞪,手中枪提起来往那女人点了点,那女人脸色一白哪还敢说话,低头与男人匆忙进了城。
女人心想:“要你是我那口子,晚上我把你的枪直接两断!”
丈夫心想:“兵爷你干嘛不狠点,把她带走!我一辈子感谢你!”
士兵心想:“小样,也不知道老子是谁。老子姓陈,名广。”
又有二辆轻车四骑护卫自古林城的正门出来,和守城的士兵说了一声,便往古林潭方向前行。
马车是二轮马车,车这是某府某夫人。唐奕静也觉得今天这两个小子做得很不像话,自己的爷爷大寿,居然这个时候也没有现面。“东茂,你知道他们两跑哪里去了吗?”
管家罗东茂此刻正下首等候吩咐,听到询问,拱手道:“禀大老爷、老爷和夫人,大公子和二公子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一同随行的还有护卫陈海和陈金伟。”
“他们出去干什么?”罗侗琢最喜爱的两个晚辈就是罗诗南的这两个儿子。
罗东茂转向罗大老爷:“禀大老爷,大公子出门时,说要去拿一件寿礼,但是要去何处找何人,大公子没说,老奴也不敢过问。”
罗诗南一阵烦躁,这两小子平日里知书达理,却没想到这时节整出这番事情来。
“爹,平日了这两小子还觉得乖巧伶俐,没想到这次这样不懂事,回来之后,我定狠狠教训。现在嘉宾齐至,您看,也就别等这两个小混蛋了吧。”
底下传来一个怪异的声音:“华双哥哥平日里教导我们要守时恪信,对长辈须早安晚恭,却原来自己都做不到。”
罗侗琢虽然年届古稀,却依旧耳聪目明,循声看去,原来是二子罗铭含的儿子罗柏雅。罗柏雅时年十七岁,嗓音变声期已然晚了些,故而音调怪异,非男非女。罗侗琢不喜罗柏雅的性子,年纪轻轻,偏生性格阴翳,人不太聪明,却又喜欢算计。此刻这小子,装出一副年少不更事的样子,说的话却给人感觉在挑拨是非。
“罢了,”罗侗琢摆手道,“一个寿宴而已,犯不上责罚孩子。等辆小子回来磕头认罪也就是了。开席吧!”
“爷爷偏心。”罗柏雅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大堂都能听到。
“放肆,”罗铭含训斥道:“大堂之上,焉有尔等小辈狂妄之处。你无双兄弟来与不来自有处罚,却容不得你来公议!”罗铭含转身对罗诗南一礼:“弟教子无方,管教不严,还请为兄责罚。”罗诗南与唐奕静对望一眼,默默无语。这话说的语带双关,谁都能听出来里面隐藏的不满。
开席之后,主家执谢,客家举杯,东家敬酒,西家贺寿,自是一番杯斛交错。
古林城地处南端,虽然九月时光,北方正是炎炎酷夏,南方却正是开春,古林城倚靠温暖的古林潭,并不如何寒冷。第一进庭院,阳光照射之下,席开十桌,虽然大部分下人护卫谨守职责家规,也不乏几桌宴席酒令行拳。
酒兴正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直奔罗府而来。因方便客人往来,罗府大门敞开,就觉大门光线一暗,一人一马直接冲进了庭院,接着“哗啦啦”一阵座椅板凳翻倒,还有碗筷破碎声响。
“啊呀!”“哎呦!”这是来宾的声音。
“啊,陈海,怎么了!怎么了!”这是罗府下人的声音。
一人摇摇晃晃,上前一把搂住马脖子:“兄弟,别想掀桌子就跑,是兄弟就先把这杯干了!”
罗东茂正走到左侧向客人劝酒,闻声回首,就见陈海连人带马倒在二进门前。自他出任罗府管家20年,还从没有出现这种情况,这景象让罗东茂半醉的脑子一下给冰水淋了个透,“出大事了!”
罗东茂快步过去抱起陈海,手里的酒杯酒壶都不知道扔哪去了。但见陈海背后鲜血淋漓,交叉三道长长的伤口,黑裤至腰到膝都被献血浸湿。所乘的马匹已经口吐白沫,马腿抽搐,马股上一尾羽箭随之颤动。
“蓝羽箭!”罗东茂倒抽一口凉气,只剩一个念头在脑海盘旋。“滔天大祸!”
城中罗府二进大厅,嘉宾已然散去,罗氏各房围聚一堂,唐奕静的父亲唐宇玮前往贺喜,本打算宴后离去,竟然罗府发送如此大事,自然也留了下来,此刻陪坐罗侗琢在旁。
护卫陈海躺靠在一张座椅上,鲜血“滴答”往座椅下滴落。
“禀老爷,”陈海气息微弱,“大公子、二公子往玄云瀑布过去,陈金伟陪着二位公子,我就在原地看守车马。后来,我听见二公子的声音,所以赶过去查看。”
“我看见两个同伴倒在水边,陈金伟在和一头豹子厮打,大公子护着二公子,还有一头豹子在撕咬。”罗侗琢听到这里,瞳仁猛缩,仿似记忆起什么。唐奕静脸如白纸,纤手紧绞,青筋凸现。罗诗南则一脸骇然,显然明白陈伟所言何物。
“是不是一白一黑两只豹子?”唐奕静的父亲唐宇玮插言。
“正是,”陈海有气无力答道。“不知哪处跑来的野物,狂性大发。”唐奕静听到此处已是摇摇欲坠,依靠在罗诗南身上,罗诗南脸色铁青,一语不发。
“我冲上去赶那只豹子,黑色那只,”陈海道,“发现还有人阻拦我。我中了一箭。”陈海指着左肩,那处残留半截断箭。
“什么人拦你,扶鼎军?”罗侗琢显然已经知道大致情况。扶鼎军是鼎湖国卫御亲军,由皇帝陈成智亲自统御。而鼎湖国皇后左丘琴的爱宠,举国皆知是一黑一白的两只豹子。既然临靠帝国行辕玄云行宫,又遭遇黑白两只豹子,有扶鼎军出来攻击就很正常了。
“不知道,他们都黑衣蒙面。”陈海说,“我还看见一个蒙面的道士。”陈海的声音越来越低。
“双儿和皓皓怎么样了?”唐奕静前面问了很多次,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不清楚,”陈海的神识开始恍惚,“我护着二位公子往回跑,落在后面。后来赶回原处,看见马车和马匹都不见了。我跑到山脚看见有马匹,抢了一匹赶回来的。”
唐奕静忍不住哭泣起来,唐宇玮道:“静儿别哭,静儿别哭,为父在这里帮你做主。”唐宇玮为人木讷,不擅言辞,此刻虽心急女儿伤心,却不知该做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