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尸体,尸长177,发长10厘米,衣著凌乱,有明显厮打痕迹,上身穿蓝白色T恤,下身穿黑色宽松运动裤.....面部,头部,左颈部,右胸,右肩都有明显的伤痕.....”
“根据伤口的内部和表面特征,初步判断该多处伤口是钝器和锐器联合所致......”
“根据尸体检验,死者面部、头部多处受伤,左颈部刀伤伤及颈椎,右胸部刀伤穿透胸腔,伤及肋骨,两处均系致命伤。死亡原因为失血性休克死亡。”
石庭县的法医卫群,读着江远写的报告,耳朵不停的抖动像是脑子要长出来似的。
牛逼的人,写材料写的很简单,可它要是跟现实特别贴合,表述和涵盖的范围非常广的话,那难度比写几句故作深奥的话,要难太多了,就好像“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比多少大道理都能说明问题。
当然,卫群的问题,不仅仅在于文字上的不清晰,而是尸体就只能看个普普通通,写出来的报告,总是首鼠两端,自然谈不上力道。会议室。
仰头望着投影幕布的局长,常务副局长,副局长们,刑警大队长、政委、副大队长们,各自读着江远写的法医报告,心里各自转着念头。
“这个.......现在来看我们就是在西山这一块,挖出了两具尸骨了?”局长的声音又慢又缓,可还是得问。
“两具尸体,没错。”黄强民稍稍的修正了一下他的表述。
“会不会是两起孤立的案件?”局长的语气里含着希望。
“不会。”黄强民回答的简短有力:“两具尸体的伤口有相似之处,埋尸的手法有相似之处,埋尸的选择也有相似之处,目前,江远和省厅来的柳景辉高级警长,以及李翔高级警长,一致认为,这是多起有预谋的杀人埋尸案中的两起。”
常务副局长受不了了,问:“多起是多少起?”
“还不知道,目前还在挖尸阶段,后续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挖尸目前主要是省厅来的李翔高级警长在负责,就他的表述来说,埋尸的方式方法都很成熟,他们找的墓穴,都距离道路较近,运输方便,又有一定的隐蔽性,不是只做过一次两次的新手的简单选择。”黄强民道。
“是盗墓贼转行,或者盗墓贼内讧?”常务还心存“善念”。
“有可能是盗墓贼转行但不可能是盗墓贼内讧。是专业的,有计划的抛尸。”黄强民在这方面说的很明确。
“江远呢?”局长突然想起来似的,赶紧看向两边。
“江远目前在现场,正在主持现场搜查和勘查工作。”黄强民其实特别能理解石庭县局的困局。
破案是大家都愿意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侦破案件是所有各方都能达成一致的,有相同目标的工作。
但是,新发案件就无法达成一致了。
现在的警局,虽然不至于像是古代那样有“息讼”的要求,但案件高发,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就是具体到业务部门,比如刑警大队的层面,大家拼了命的破案是一回事,但也没人希望看到案件继续增加,特别是命案的增加,带来的压力是非常大的。
有多大,大到让两排牙的鳄鱼咬一口,反而觉得轻松的程度。
白健原本已经开始觉得轻松了。
积累多年的马家庄抢劫杀人案侦破了,不光清河市局提出的“积案攻坚年”的任务完成了,报告好看了,他本人也觉得有所交代了。
作为一名刑警大队长,白健觉得,这也算是自己事业上的高光时刻了——别说案件是谁谁谁帮了多少忙,刑事案件的侦破本来就是团队合作的结果,他作为团队的领导者,脸上总是有光的。
而当江远的工作转向清代墓穴的埋尸案的时候,白健还觉得挺开心的,虽然黄强民的要价还是那么狠,牙齿还是那么锋利,但再下一城的渴望,压过了白健对于未来的不安。
今年做好积案攻坚的工作,明年的经费总归会增加一些的,到时候再还亏空就是了.....
任白健想破脑袋,他也想不到,江远还没把清代墓穴埋尸案给侦破了,竟然又从一座民国的墓穴中,刨除了几年前的新尸体!
难以置信!无法理解!
从命案积案—1,到命案积案+1,白健感觉自己只快乐了两三天的时间。五一假期都比这个长啊!人家还有调休呢!
“现在有一点问题,是当地村民和干部,并不是太理解和支持我们的工作,需要县局出面,帮忙解释和疏导一下当地的干群工作。”黄强民根本没有给石庭县局的一众领导选择的机会。
这事走到现在的状况,基本也没有选择的空间了。
除非江远和柳景辉等人都同意将本案搁置,进而变为新的积案,否则,石庭县局想不想做这个案子,都要继续做下去。
不管是清河市局还是省厅的业务指导,很快就会顺着电话线过来。
黄强民现在突然就理解了柳景辉所谓的向上管理了,案子进行到这个地步,就算是上级领导,也只有接受被管理的命了。
甚至都不止石庭县局,石庭县都得出人出力,帮助摆平石姓人家的不满情绪,帮助疏导和劝解。
两日后。
第三具尸体,摆在了石庭县殡仪馆的解剖室里。
白健看着它,人都麻了。
“就真的有人往墓穴里埋尸体?”白健看着一二三具尸体,在解剖室里一字排开,仿佛又回到了一案三尸的恐怖回忆中。
黄强民太懂刑警大队长的想法了,呲牙笑,道:“你难不成还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