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脆弱的男人(1 / 1)

我与维克多以极为奇妙的方式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竟莫名其妙的让内心滋生出了难以名状的情感。一直以来我都在逃避,都试图为自己潜意识里的爱恋找一个更好的解释。今天,当我亲眼目睹了令维克多神魂颠倒的美丽情人是多么的迷人和可爱时,我才真正明白,无论我怎么否认,都已经骗不了自己了。当他发现自己心爱的情人陷入危险之境时,从未有过的焦虑和不安毫不掩饰地暴露在我面前,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碎成一地。一直觉得那个神秘情人离我和维克多的生活非常遥远,没想到,其实她一直都在,一直都深藏在他的心里,从未离开,也并不遥远。

“你不能因为她而方寸大乱!”我厉声呵道,“你可是最厉害的巫师!”

维克多愣住了,他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我,蔫蔫地说:“可我也是个普通人,一个渴望爱情的孤独男人。我不可能永远都坚不可摧,艾米……我心爱的艾米……是我此生最珍视的爱人……我……从未被人爱过……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着我的人……”

当我听到这里时,好想大声地告诉他:我也爱你!可是,我的喉咙却哽咽了,仿佛一块巨大的石头卡在了那里,它是理智化作的顽石,坚硬而冷酷,将我决堤的情感统统阻隔,只有两行热泪溃不成形,倾泄而下……

维克多也哭了,喷涌而出的泪水浸湿了眼旁的绒毛,被压扁附着于眼睛两侧的绒毛好似被压垮的坚强与尊严。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艾米罗布萨特,这个已婚的女人竟然对维克多的内心造成如此重大的影响,好像失去这个女人,维克多就会万劫不复。

“好吧,就算她是你此生最重要的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纯净如水的女人为什么会招来巫术的威胁?”我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眼泪,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她在帖子里也说了,她一直都生活在艾塞克斯的乡下,怎么一来伦敦城就有人对她下手?从她今天的生活状态来看,她还没有完全融入到这里的上流社会,谁会给这幢房子施魔法?谁会给她施魔法?你不要因为担忧而失去理智,你应该好好想一想!”

维克多垂下了头,耷拉着尾巴缓缓向前走去。

“你知道吗,我被人暗杀的这件事艾米现在还不知情。我想像不出来,一旦她知道了,会伤心成什么样?她已经够难过了,不能再因为我而让她伤心欲绝。我发过誓,会给她幸福和快乐,会给她这个世上最好的一切!可现在,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有什么资格去照顾别人?”

“既然她并不知道你已经死了,那为什么来伦敦城之前没有先给你写一封信呢?”我不解地问。

“我收到过一封她的来信,她也提及有可能会来伦敦城过圣诞节。我知道她在乡下太寂寞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在伦敦城,唯独自己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在乡下。但我还是不赞成她出现在伦敦城,因为……”维克多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什么?”此时我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一些,对那个艾米充满了好奇。

“因为……我害怕我们的关系被罗伯特达德利发现。艾米在伦敦,我不可能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我也无法控制自己想去见她的冲动。她出现在伦敦城,会让我分心,我也害怕将她卷入阴谋之中。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境况有多糟糕,越来越复杂的事件接二连三的发生,每一件蹊跷的事似乎都环环相扣,互有牵连,就连我的死好像也与这些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总觉得它们或直接,或间接地决定着我的处境。所以,在前景并不明朗的形势下,我最害怕的,就是艾米冒然出现在这潭浑水里。我曾给她回过一封信,劝她不要来伦敦。可她还是任性地来了,而且来了之后也没有告知我,也许,她是害怕我会责怪她吧。”维克多沮丧地叹息着,“关于她的消息,我居然是从你那堆帖子里的某一张中得知的。我……唉……”

早上朵朵乌云堆积成的厚重云层终于在此时形成了气候。阴霾的天空仿佛也被伤透了心,竟淅淅沥沥地落下了雨滴。这清透冰冷的水珠落在我脸上犹如落到了我的心里,每一颗都能激起一阵寒颤……此刻,我浑身上下都觉得好冷,从心底一直冷到皮肤,每一寸,甚至每一个细胞都是冰冷的。维克多的哀叹仿佛就是我的哀叹,我莫名其妙地心疼起了他。

爱一个人如果达到了忘我的境界,那么他既是可爱的,也将是可悲的。因为爱也是有临界点的,一旦到了忘我的境界,就预示着失去,无论是失去对方还是失去自己。所以,即使再爱一个人,也不能失去自我,这些都是那段失败的恋情教会我的宝贵经验。可自称从未被人爱过,也不曾爱过别人的维克多,怎么可能明白这些?他一意孤行的付出,真的会得到艾米全心全意的爱吗?她可是有夫之妇,她来伦敦是为了见他还是为了寻夫?如此模棱两可的爱情该怎么继续?最终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我混乱的思绪如同空中杂乱无章的雨滴。

“你有没有想过,她是为你而来?还是为她的丈夫而来?”我深知这问话不亚于在维克多的心口火上浇油,但为了他好,有些话即使再伤人也得说出口。

“我当然知道,她是为我而来。”维克多语气坚定,丝毫没有质疑过爱人的感情。

我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提醒,怎么质疑都无法让他在爱情面前变理智。我也能理解他的这种痴迷,多少君王将相只因一腔痴情而断送了江山,断送了前程,甚至断送了性命。当初的我,现在的我,不也是因为受尽情伤才沦落到今天这个怪异不堪的地步吗?我越发觉得维克多与我太像了,也越发明白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无奈。或许,我也只能在心底祈祷,他们的这份爱情能真如维克多所说,坚不可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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