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下一盘棋，一盘只有一个人的棋。

他的对手，这世上第四个化神修士李高，已经坐化一百七十四年。

但只要雪智继续将这盘棋继续下下去，李高就能继续维持最后一丝神识，跟他完成最后的这场博弈。

他们在计算天机，这场算计把李高的命都算没了，而雪智也只剩下不到十年的寿元，他要用这十年寿元，窥探化神之外那个神秘的境界。

方寒撑着伞，与姬长月走到了棋盘前，看了一眼李高，纳罕道：“雪智，你是在跟一个死人下棋吗？”

雪智头也不抬：“可有谁规定过，下棋的人必须活着？”

说罢，落子。

另一边，已经坐化了一百七十四年的李高，竟然也举起了一子，片刻后，落入棋盘。

姬长月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一幕，总感觉棋盘之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奥秘。

方寒沉默半晌，道：“你们在推演羽化登仙的秘密？”

“那又如何？难道你不想成仙？帝元大陆只不过是一隅之地，破开寰宇，才能见到这个世界的真面目！”

化神境界的修士互相论道，居然直到其中一方坐化后都还在持续。雪智这盘棋下了足足一百七十三年，他本人也至少在这雪峰之上待了快两百年，相当于凡人好几代人的时间，叫人不得不佩服。

“难怪外界这么多年都见不到化神境界的高手，原来是躲在了雪山之上下棋。不过我有点好奇，光靠下棋，怎么成道？真要是棋中有天道，那岂不是下棋的高手都已经成为盖世强者了？”方寒疑惑问道，这两人下棋一生一死，其中确实有着门道，但跟所谓的羽化登仙恐怕还隔着极远的距离，这种事情早在突破到化神境界的时候方寒就已经想明白了，难不成这两个老头子还没想明白？

跟死人下棋？一下就是一百多年？这么令人发怵的事情方寒可做不出来。

雪智没有直接回答方寒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就是雪如霜那个孩子吧？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我落下去的黑子被自家围困，可到了你十七岁的这一年，原本这颗子必死，却豁然走出了一条道路，一直眼神到了坐镇雪山的我这枚黑子旁边。你自己早就已经死在了十七岁那一年，那走到我面前的人又是谁呢？”雪智轻描淡写道：“你以为你自己，本质上跟现在的李高有任何区别吗？”

方寒怔住，旋即扑哧一笑：“你这糟老头子，连我跟元真说了什么都能从棋盘里看到不成？”

雪智淡然：“世间万象，本来就是一盘棋罢了，我只不过是看到了我想看的那些。元真出世，你又在方决的帮助下成道化神，这世间的化神修士一直稳定在四个人，在你成道的时候，就有一位化神死于天罚，只不过你们相隔太远，感觉不到罢了。”

“在棋盘上，只需要四枚黑子，就能够将一枚白子困死，这是一个瓶颈，如果能冲破这层束缚，也就达到了羽化飞升的地步。”

方寒万万没想到，雪家的老祖宗，居然还是个神棍。

“棋是人下的，世间道理却是来源于各种变数，岂是你们二人在这里下着棋就能下出来的？老头，我现在若是掀了这盘棋，你又如何？”方寒眼睛一眯，时刻提防着雪智的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