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见,江陵众人沉醉在对其书法的观摩欣赏中,也不免因字畅想其人形容风采,只觉得其人其字相映成辉、相得益彰,如今再当面欣赏李大将军风采,只觉脑海中之前的脑补想象较之真人还是略有失色。
“大将军英武俊美,有若神人!”
使团队伍中有年轻人忍不住赞叹道,大概是因为连日来观摩书法,在心理上对这位文武兼备、风采无双的他国大将感觉亲近起来,便按捺不住想要表达仰慕之情。
李泰听到这赞叹声便笑起来,指着那发声赞叹的年轻人回应道:“郎君也识鉴不俗,坦荡纯真,不失赤子心怀啊!”
在场众人听到这话,也都纷纷笑了起来,只觉得李大将军虽然位高权重、威震邻邦,但也同样不失少年活泼心性,日常相处起来亦有儒雅风趣,使人乐与亲近。
既然人员已经到齐,李泰便直接下令出发,自己也翻身上了一匹骏马,再见江陵众人则多选择登车而行。
虽然这也跟南北风俗习惯和客观条件差异有关,但由此也可见南人真的不善骑射,像王颁这样的将门之子,都是来到自己麾下之后才在袍泽们的教导下系统性的练习骑术。
一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荆州城,行出数里后便抵达城南漕沟军营。
这军营便是去年李泰出征前邀请王固欣赏阅兵所在,如今营地中诸出征军士业已还驻,除此之外还有从河洛之间俘获的战俘,如今也都安置在这座军营中。
李泰今日来到军营,就是为的主持针对战俘们的整编安置。邀请江陵群众同来,则就是为的让他们了解一下荆州总管府针对战俘整编安置的一系列流程。这一份阅历或许不能让人开心起来,但在未来也是自有其用处的。
军营这里早已经接到了总管府的通知,一早便将场地安排妥当。除了展现弓马搏击技艺的演武校场之外,总管府诸庶务曹员以及一些民间的工坊坊主也都来到这里。
“这、这些难道尽是东魏、齐军的俘虏?”
当江陵众人被告知今日活动内容后,便有人指着前方大片的营舍以及营舍间走动的营卒们发声问道。
王颁在一旁解释道:“营中诸军自有各色营旗,营门张悬素幡者才是战俘营地。诸位所望并非尽是,大将军此番出征虽然俘杀敌卒数万,但真正押引归镇的敌卒才只一万余众。”
“一、一万余众?那、那剩下的敌军,难道尽戮于阵?”
听到王颁随口道来的几个数字,一众江陵人士忍不住瞪眼惊问道。
队伍中的这些议论声传到了前方李泰耳中,他便回身笑语道:“兵者大凶,止戈为上。自古以来,慎于用兵者才可称名将,以武止戈、因战致治,也是古来先贤名将的夙愿。
我虽不才,但亦尚此古风,每有临战皆作号令,弃械不杀、唯诛顽贼。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有心怀求生之念、向道而生者,我亦不忍加害。
只不过有时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敌势汹涌、唯杀可遏,不免便杀业造深。杀生则易,活人却难,所以对于这些战场上侥幸存活的战俘,也都希望他们能够感悟上天之德,改邪向道,不负天恩。”
“李大将军所言当真仁勇兼具、感人至深!可惜掌兵者并非人人都如李大将军这般仁勇恤众,人间不乏凶顽嗜杀之类的孽种,自以为可以凭着凶残慑服世人,偶或残暴一时,终究难免天人共诛!”
听到李泰这一番话语,那宗懔便忍不住感叹说道,而其他人也都心有戚戚的点头附和。
他们各自都忍不住想到了当下的国内局势,假使侯景乱军当真势不可挡,湘东王也未能阻止乱军西进,使贼寇入荆府,对他们而言沔北也不失为一个理想的避难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