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人员的减少,加上疲累,最初亢奋的心情渐渐冷静下来,整支队伍的气势也不再像刚刚在府中时那样雄壮。
当他们来到城北一座兵城的时候,见到那支队伍正停在兵城外,而周围还聚集了许多的城中居民,一边给他们递送着饭食,一边还在热情的交流着。
彼此距离虽然拉近,但宇文觉也注意到了在兵力对比上,自己这里已经不能占据绝对的优势了,一时间不免也有些胆怯,旁边心腹乙弗凤注意到他面露难色,于是便入前小声道:「左近有禁军营地驻兵两千余众,不如将营士们召来共击敌军?」
宇文觉闻言后便连连点头道:「敌卒多是轻骑,逐之即散,唯有重兵围而歼之,才可一竟全功!」
说话间,他便安排几名耳目继续尾随盯住对方,自己则引部往左近几里外的一座军营而去。
这座军营规模不是很大,营务很是整洁,辕门紧闭、前方立有拒马,营内营外都鲜少人员走动,只在营门内有十几名营卒立此放哨。
当宇文觉率部到来的时候,营中人也没有什么反应,直到乙弗凤入前喊话道明宇文觉的来意,才有营卒奔跑入营禀告,但不久后便又返回来向外喊话道:「长孙将军有令,营卒出营须有中外府调令并虎符信物。将军若有请呈送营中,若无,请速速引众退去,勿扰营事!」
「瞎了狗眼的贼丘八,知我是谁?速速让你营将出营,否则必加重罚!」
宇文觉听到这话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举起马鞭指着营中破口大骂道。然而营中守卒对此却置若罔闻,更是气得宇文觉暴跳如雷。
此时营内一座小帐中,一名身着戎服的中年将领正望着营外发狂喊叫的宇文觉若有所思,旁边有亲兵小声询问道:「主公,就这样将略阳公拒在营外,是否有些欠妥?」
这禁军将领名为长孙兕,闻言后便沉声道:「略阳公轻躁暴戾,执事以来丑态百出,但凡心怀操守之人,谁肯亲近同污?太原王久受大冢宰赏识提携,今正统军归国,肯为大冢宰管教家门不肖,事外之人何必出头!」
太原王在禁军之中的影响比较薄弱,同长孙家之间的关系更是谈不上友好,但是随着其王教声令传达到了同州,长孙兕权衡一番后还是决定奉从太原王的命令,对于略阳公的命令则无作回应。
其实不只是长孙兕,还有其他督将们也都持有类似的想法。哪怕并不都是持这种私情论调,出于公事上的考量,也都觉得太原王乃是入朝戡乱的不二人选。
因此尽管同州城内外仍然驻有数万人马,但太原王这数百部众却能出入纵横、如入无人之境。
这些督将们
本来就不是纷乱核心中人,或许不敢豁出命去拨乱反正,但是眼见着太原王即将归朝,只要稍有理智仍存,也都不敢站在略阳公身后一同对抗太原王。尤其太原王还给了他们一个能够置身事外的指令,他们更加没有要作违背的理由。
宇文觉在此前的中外府中折腾的很是欢腾,可是随着太原王的声令抵达同州,同州便再也不是他的欢乐场,之前予取予求的人事资源都对他封锁起来。哪怕太原王还没有到来,同州也已经换了新的秩序。
「启禀略阳公,敌部已经又转去别城……」
正当宇文觉还在咆哮发狂的时候,之前留下的耳目匆匆策马而来,向其汇报那队人马的最新动态。
宇文觉听到这话后,身躯顿时一僵,再看一眼那仍然辕门紧闭的军营,心中渐渐滋生悲凉、无力与慌乱,他又指着军营破口大骂道:「狗贼、狗贼,忘恩负义!我父尸骨方寒,尔等竟要弃我!」
此时他身边的那些亲信们也都渐露慌乱之态,只觉得少年一腔热血终究没能战胜冰冷残酷的现实。而随着热血转凉,他们各自勇气也都渐渐消散。
然而打击还不只这些,同州城方向又有骑士策马飞奔而来,气喘吁吁的向着宇文觉呼喊道:「略阳公,大事不好!司录叛逃出城……」
「回府、回府!狗贼竟敢叛我,竟敢……」
宇文觉听到这话后顿觉眼前一黑,再也顾不得追击敌人,忙不迭在亲信搀扶下乘上坐骑,向着同州城飞奔而去。
其余诸众见状后,也都纷纷拨马追从上去。但就在这回城途中,陆续有人掉队下来,等到和前方大队拉开一定的距离,便连忙扯下身上有着特殊标志的戎服丢弃在地上,然后便转马向别处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