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齐军正是疲弱之众,全无斗志,拖着疲累不堪的身躯一路向南而行,满心都盼望着能够尽快返回安全的地点,此时骤然遭受攻袭,顿时军心大乱。
甚至李允信等人都没有来得及认真攻杀,齐军的军阵便彻底的崩溃散开,大量的军众为了躲避攻杀,直接跳进了旁边的浊漳水当中,任凭河水淹没身躯,也都不敢登岸。
“羌贼、羌贼当真奸诈,果然派兵来攻!”
本来就对李泰的做法不怎么感冒的齐将韩裔这会儿听到来自后方人马嘶吼的骚乱声,一时间也是脸色大变,忍不住便破口大骂起来。
不久前还赞叹过李伯山的贺拔仁这会儿也是脸色铁青,牙关紧咬勒令前方尚未被冲击混乱的部伍加速前行,至于后方已经遭到敌军冲击的阵队,则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李允信一行这一遭所进行的追击效果出奇的好,几乎没用怎么战斗,敌军阵队便被直接冲垮溃乱。他又率队在敌军阵队之中往复穿行冲击数遭,使得敌军阵势更加溃乱,然后便又率领部伍驱赶着一众岸上的敌军乱卒沿着来路返回。
终于结束了这一场与齐军之间的大战,这一夜除了少数值夜警戒的军众之外,其余众将士们怀着得胜的喜悦心情,全都睡得十分香甜。而到了第二天的清晨,营地中又变得热闹了起来。
中军大帐前方,李允信赤裸着上半身被绑在了木架上,李泰亲手持着马鞭对其加以鞭笞,旁边诸将则连声求饶道:“主上请息怒,请息怒啊!天水公因恼齐军杀我将士甚多,故而引众追击,欲为亡者复仇,欲为家国除患,并非奸恶……”
李泰一脸忿恨的怒喝道:“昨日我已经亲自宣告,义释此诸徒卒各归其乡,约令不再与我为敌。今此狂徒擅自出击,使我背负失信负义之名,着实可恨!尔等若再为其求情,一概加以处罚!”
在这行刑现场的南侧,便是昨夜又被李允信率部袭击劫回的上万齐军卒众,本以为此番魏军出尔反尔、自己一众人员怕是要难以幸免了,却不想李伯山得知将领的擅自行动后勃然大怒,直接将昨夜出击的将士全都抓捕起来,当着他们一众俘虏的面大加惩处。
李泰抽打了李允信几十鞭,方自余怒未已的停下手来,转而走向那些被重新掳回的齐军军众,望着这些惶恐卒员们说道:“今我部将自作主张、违反前诺,将尔徒卒再次掳回,我已将犯错将士严加惩处。尔等心存愤慨,亦属应当。两国对立良久,彼此久为仇敌,焉能轻释前嫌?
唯我部众失信在先,于此告尔徒卒,伤亡并身受滋扰者皆有补偿。每员给粮五十斤,足支尔等归途所用。钱帛则不另给,纵然赐给,尔等亦恐难能保全,恐怕还会因此致罪。来年平灭贼齐之后,告慰新民之徒,再给尔等赐物以补今日!尔等若仍有所求告,尽可道来!”
这些齐军军众们经此一番折腾,心情更加跌宕,身体也更加疲惫,总算再次侥幸得活,又哪里还敢再有其他的诉求,全都深拜在地,连声高呼谢恩。
李泰当然不是闲得无聊才又这么折腾一番,他固然是想通过宽宏待人来削弱来日灭齐时的抵抗力度,但也清楚这种随随便便就普遍施给的恩惠是乏甚力度的,只有通过这种绝处逢生、跌宕起伏的经历才能让这些齐军真正的感恩戴德、记忆也深刻到骨子里。
当然,在收买人心的同时也进一步的削弱敌军的有生力量。单单被李允信所部重新掳回的齐军军众就达到了上万人之多,其他各种损失想必不会太少。有对比才会有差异性,抛开那些不幸亡散于途的军众,这些侥幸返回之人在日后便都是义务的宣传员。
待到重新打发走了这些齐军军众,李泰才又上前亲自为李允信松绑,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他身上并说道:“辛苦你了。”
“但能有助于事,臣又何敢辞劳!主上今番攻讨贼国大获全胜,消息传回国中之后,必定举国欢腾!”
李允信作为常年跟随李泰的心腹大孙子,自然不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讲起今次这一番辉煌大胜,更是忍不住两眼灼灼放光:“经此一番事情后,贼军来日若再与我战,斗志必定会更加消沉。”
李泰闻言后也是微微一笑,心里同样比较期待,来日齐军若再与对阵交战,又将会是怎样的状态。而除此之外,他眼下更好奇的则是齐主高洋在退逃回国之后,又会如何处理收拾这个烂摊子。就连李泰想想都觉得不轻松,高洋想必会更加的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