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庄子发生了大变故,庄子里的管事倒是担心起来。
“老爷,苏州和松江那边的事,是不是先停一停?小的觉得有些不踏实。”
沉静听罢,脸色难看起来:“现在灾情如火,这寒冬又要来了,百姓们衣食又没有着落,这样的天灾,人如草芥,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沉静顿了顿,继续道:“这样的好时候,若是不趁此机会多挣一些,那还是人吗?”
“可是……”
“可是什么?”沉静气定神闲地道:“可是你心里担心?”
“没什么可担心的,上上下下,都已打点好了,想要安全,最紧要的不是罢手,反而是趁此机会挣更多银子,有了更多的银子,大家从我们沉家这里得到了好处,才更安全。你放心,现如今……该倒霉的是别人,而不是我们沉家,你好好布置就是,其他不必操心。”
管事听罢,也觉得有理,于是颔首去了。
沉静虽是这样说,可是心里却还是不痛快,庄子出了这档子事,虽不令他忧心,却让他心里憋屈得慌。
这几日,他已修了许多书信,请朝中的一些朋友帮忙,希望他们在这事上做一些文章,也好报自己一箭之仇。
至于那刑部来查他的人,他并不放在心上。
说再难听一些,哪怕来的是锦衣卫,不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只要是人,就有弱点。
这些年来,沉静早就心里有数了。
只是沉家的一些产业,还是教他有一些不放心。
尤其是新近窜起来的兄弟船业,这些人背景深厚,而且越来越壮大,再这样下去,或许会对沉家产生威胁。
所以在家歇了两日,他去了栖霞寺,给栖霞寺捐纳了三千两的香油钱。
寺中僧人得了香油钱,喜不自胜,将这沉善人当菩萨一般的供起来。
在寺中闲住了一两日,便有人入寺:“老爷,那边……希望老爷放心,不出几日,便要闹出大动静,一定给老爷出气。”
沉静放宽了心,心下冷笑,随即下山。
在寺庙之中,沉静是没有护卫的,毕竟佛门宝地,那些杀气腾腾的护卫不免煞了风景。
护卫和沉家人都在山门外等候。
沉静穿着一身布衣,经过了几日在寺中的修行,如今已面沉如水,心性也大好。
走出寺庙没几步,正要步行下山。
突的,一个少年抠着鼻子上前,道:“敢问可是沉家庄的沉静吗?”
这人看着有些面熟。
不过毕竟是少年,看着就傻乎乎的,沉静没什么防备心,下意识就道:“正是。”
他话音落下。
少年道:“就是他!”
一声大喝。
突然……沉静眼前黑了。
却是一个麻袋直接套头。
套他麻袋的人很是娴熟,三个人一个大麻袋,直接一套,不等沉静反应骂娘,有人勾了他一脚,沉静摔倒,直接整个人都跌入麻袋里。
紧接着,麻袋口子一扎,拿麻绳一绑,而后三个人合力将麻袋抬起。
另一边,有人赶车过来,麻袋直接被丢入车中,四个少年,一起上车,呼啸而去。
…………
神机营。
这一片大校场,是神机营专门操练火器之用。
不过今日并没有操练,所以显得空荡荡的。
看守的老卒认得朱勇,晓得这是成国公府的,听闻是来实验火药的,自然也不敢阻拦。
还很愉快地要给这四位贵公子斟茶递水。
等到茶水妥了过来,老卒脸都绿了。
因为他这才发现,四个贵公子从车里拖拽下一个麻袋来,那麻袋还会动呢。
紧接着,丘松开始拿着铁锹在一处斜面上挖坑。
张軏兴冲冲地跑去给丘松打下手。
朱勇则是踹了一脚麻袋,骂道:“动什么动,待会儿有你动的时候。”
张安世在旁劝道:“二弟,不要这样为难人家,冤冤相报何时了。”
一会儿功夫,坑就挖好了,将铁桶套进去。
紧接着,便是装填两个火药包。
沉静也被人从麻袋里拎了出来。
沉静得见天日,见是这四个小子,立即明白了什么。
他顿时口里大骂:“小贼,你们好大胆,光天化日……”
朱勇眼一瞪,直接一拳捣过去。
沉静顿时打落了一个门牙,满口是血。
“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可知道……你们这样做……”
张安世笑呵呵地道:“请你来,是问你几件事而已,不必害怕。”
这一边,丘松已经开始点火放炮。
沉静口里还骂声不绝。
不过很快,他就骂不出口了。
轰隆一声,大地震撼。
张安世四人,对此已习以为常,可沉静却还是无法接受,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震烂了。
等到沉静慢慢恢复了听觉和意识,张安世笑吟吟地问他:“你家的钱粮藏在哪里?你在松江和苏州勾结了哪一些人?”
沉静听罢,只觉得可笑。
张安世便对朱勇道:“二弟,继续放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