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失哈却是有点为难地道:“其实奴婢也不甚懂,听他们随口说的。”
朱棣似乎心情很好,对亦失哈没有见怪,只道:“朕越发觉得,张安世这个小子,实在多智而近妖,比较起来,他比姚师傅还更高明一些啊!”
说到这里,朱棣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透出了几分落寞。鶢
自打姚广孝圆寂之后,朱棣对姚广孝甚是怀念,这姚广孝在朱棣心目中的份量,自是极重。朱棣对张安世如此评价,可见一斑。
想了想,朱棣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回踱几步,才道:“这份旨意,也恩准了吧。还有……太子在河南,也不必急着回来。朕听闻他在河南差事办的不错,很有几分朕的气象,那就让他好好地呆一些日子,体察民情吧。”
亦失哈忙道:“奴婢遵旨。”
朱棣随即饶有兴趣地站了起来,道:“和州……来……取舆图,朕好好地看看。”
亦失哈自然是忙去了。
很快,直隶的舆图便送到了朱棣的面前。
朱棣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这应天府与太平府之间的和州上头。鶢
随即,只听他自言自语地道:“和州倒是不大,虽名为州,却不过是一个县罢了。人口也不多,只区区数万户而已……这地方……拿来瞻基试试手,倒也不错,此地距离京城,也不过一日半日的功夫……嗯……”
…………
太平府里,大量的人员开始流动。
今日还是一个一等吏,转过头,就被清吏司喊去谈话,然后,收拾东西,就准备去某县担任县丞。
所以,现在这栖霞这儿,隔三差五就有人放鞭炮。
张安世则命人开始招考文吏,又从各大学堂的毕业生中,开始挑选人员。
此时,朱瞻基则已是新官上任,好在他任职的地方多,便立即体会到了当初张安世让他在各地任职的好处了。鶢
几乎奏报上来的任何事,他虽未必精通,却也大抵能够知道一些底细,下头的官吏们所奏报的事,也几乎没办法对他隐瞒。
毕竟,这位皇孙从前就干过这个,你还想糊弄他?
不过很快,朱瞻基便开始警惕起来。
而后,朱瞻基心急火燎地寻到了张安世。
而张安世此时,却在与一个个即将要赴任的官员进行谈话,所以会客室里,竟有不少人在候着。
朱瞻基居然没有冲进去,而是到另一处会客室里静候,直到张安世与其他人一一谈完,他才进入张安世的值房。
张安世笑吟吟地看着朱瞻基,端起桌上的茶盏,呷了一口,才施施然地道:“怎么样,新官上任感觉如何?”鶢
“阿舅……”朱瞻基脸上表情很是认真,答非所问地道:“你听到消息了吗?”
张安世道:“什么消息?”
朱瞻基道:“现在各省人心浮动……”
张安世哦了一声,显得较为平静。
“浮动就浮动吧……”
朱瞻基却有些佩服这个舅舅了,于是道:“大家都说,迟早其他地方,都要和河南关中一样,到时……非又要杀个人头滚滚不可,还有人,四处妖言惑众……”
张安世一听,骤然之间,居然打起了精神,挑眉道:“是吗?该死,这几日我都没来得及看锦衣卫的简报,实在是太忙了。”鶢
朱瞻基叹口气道:“我也是听下头的文吏说的,现在各省人心浮动,都是因为这个大都督府的缘故,都说……要动荡了……”
张安世眯着眼,像是认真地思索了一会,随即嘴唇一张一合地道:“是天下各地的士绅们传出的消息吧?”
朱瞻基微微点头道:“看着像,只怕是想借此机会,给朝廷施压呢。”
张安世皱眉道:“施压?”
张安世低语着这两个字,头微微低垂下来,像是又陷入了认真的思考。
朱瞻基则是继续道:“人心浮动,大变在即,朝廷无论如何也要进行一些招抚,毕竟……总不能刚刚在河南和关中杀了个血流成河,又对其他各省,大开杀戒。”
张安世随口道:“京城里头……也有许多人这样说?”鶢
“这是当然,只怕朝中百官,也有人暗中推波助澜。”朱瞻基紧紧地盯着张安世的脸,道:“阿舅啊,你可要小心一些,不要小看这些谶言了。阿舅读的经史太少,却是不知历朝历代,许多谶言都会应验的。”
张安世不自觉地深深看了朱瞻基一眼,他对这个外甥,很是刮目相看了。
所谓谶言会应验,其实就是某种心理暗示而已,比如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这就是一种谶言,显然是有心人故意传出,而后,果然挖出了石人,最终天下果然反了。
许多的谶言之所以能够成真,本身就是有心人的安排和布置。
既可能是为了某种特殊的目的,也有可能是借此来对朝廷进行施压。
反正你不听,天下就要大乱,你自己看着办吧。鶢
张安世听罢,又皱眉低头思索,而后面上阴晴不定。
一旁的朱瞻基则又道:“阿舅……若是我猜的不错,接下来,只怕就会有百官借这些谶言……要开始直指大都督府了,这太平府只怕也要不太平……”
“是吗?”张安世猛然抬头看向朱瞻基,慢悠悠地道:“你说,这都是谁在背后捣鬼呢?”
张安世的眼眸微微眯起,眸光闪动,像是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朱瞻基气咻咻地道:“我如何知道……总而言之,不可教他们得逞……”
张安世依旧托腮,开始思索,口里喃喃道:“你且不要说话,让我好好想一想……”
朱瞻基:“……”鶢
张安世沉默了很久,突然,他唇角勾起一抹大大的笑容,居然激动地握起了拳头道:“哈哈……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来枕头,实在太好了。”
“阿舅……好什么……”朱瞻基瞠目结舌,他看着张安世不合常理的反应,一时有些懵。
张安世则是深深地看了朱瞻基一眼,用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道:“瞻基啊,我需教你一个道理,那就是……人要顺势而为,接下来……我们很快就要好起来了。”
朱瞻基:“……”
张安世接着道:“这些谶言……再好不过了,咱们不必理会,而接下来,你这太平府,却有许多事要干,这事若是能办好,我们能再造一个太平府……”
太平府已算是奇迹了。
对于朱瞻基而言,他无法想象,这么一个地方,短短十年的功夫,竟能到这样的地步。鶢
再造一个太平府……这……朱瞻基简直不敢想象。
于是朱瞻基讶异地道:“太平府?如何再造?”
张安世咬牙切齿地道:“你呀,真是不开窍,当然是将这和州,再造一个太平府!你我舅甥二人,要打开新的局面。”
“和州……变成第二个太平府……”朱瞻基顿时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
和州那地方,与太平府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然别看只是一线之隔,可莫说是太平府了,直隶任何一个州府,都比不上。
………………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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