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天中午他被人诬陷偷钱,府学教授官在他的课桌里搜到了别人的钱袋。
没有人为他作证,他的爷爷被通知到府学来谈话。
在教授官的书房,方从云的爷爷扇了他一巴掌。
并且还说:养他这么多年,还不如养条狗,起码狗知廉耻,别人的东西不会拿。
那个时候好像从来不会生气的他破天荒吼了一句:够了没?
他红着眼睛又哭又笑,好像从他爷爷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这个人就彻底垮了。
那天之后他就没再去府学读书了。
后来我才知道方从云当天夜里就乘车去应天府造船厂打工了。
去年我和他聚了一次,方从云衣冠楚楚,依旧温文尔雅。
我问他这么多年来,你怎么从来都不怨?
他大笑着摇着茶杯问我他能去怨谁,他那短命的养父?
还是拉扯他长大的爷爷奶奶?
又或者是他那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亲生父母?
对此我唯有举杯一饮而尽。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起码后来的生活给了他补偿,不算太糟糕?
算了,我告诉诸位大人,那天晚上他回去之后就跳河自尽了。
根本没有后来的相聚,最后一段是我很久之前做梦梦到的。
再后来,在下就把污蔑方从云偷钱的富家子给打断了双腿。】
说完故事,潘伯亨已经泪流满面。
皇极殿上,无论是皇帝,首相陈永华,还是文武百官,众皆沉默。
“好孩子,打得好!”
朱克臧当场给潘伯亨把事情定性了:见义勇为。
听当事人亲自描述,朱克臧心境又有些不一样。
之前舆论风波起的时候,他已经让锦衣卫把事情调查地清清楚楚了。
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潘伯亨没有说出来,方从云所收到的攻击和伤害远不止这些。
方从云跳河时身上所穿的就是小学学堂时期那位老师买的足球服。
一直到入土都是穿着那套衣服,这是他爷爷的决定。
方从云入土时那位小学学堂的老师得知消息也参加了葬礼,在灵堂悲痛欲绝痛斥他的爷爷。
他的爷爷也不是想象的那么糟糕。
老人家是乡村里最老的一位教书匠,一生都很清贫正直,有着文人那样的古板。
方从云是被人贩子拐卖的,人贩子急于脱手,所以就卖给了村里。
兴华府的乡下确实困苦,五岁喂猪做饭确实存在,但也很少很少。
基本都是大人干的活,有父母的谁愿意让小孩去做这些事,而方从云是自己主动去做的,他爷爷奶奶从来都不让他做这些。
兴华府的府学确实不堪,那一任教授官后来被查出来贪墨了一万枚银元,以及多位老师私底下让学子的父母送礼的事情东窗事发。
府学两年前就被彻查了,牵连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