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明是上过军校的,虽然文化没有特别高,但他喜爱古诗,遇到事情就喜欢嘟囔几句古诗。
经常会嘟囔错。
这一次,他总算意境对了!
赵振明现在才懂,《回乡偶书》不单单是一首诗。
在这一刻,赵振明如遭雷击,他以后是要在军校当讲师的,军校也是搞教育的。
此时,教育的延迟性在这一刻充分地体现出来,他突然就读懂了《回乡偶书》,再也不需要老师教他,他靠着自己就有了最完美的诠释和这首诗的答案。
年少的《回乡偶书》如同一把枪开枪,到今天,子弹正中赵振明眉心,教育完成了闭环。
突然,正伤春悲秋的赵振明,在村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二叔?二叔!”
只见一个面盘黝黑,须发花白的老汉坐在一辆大马拖着的大车上,嘴里叼着一根雪茄烟,正优哉游哉地回到村口。
一听有人叫他,忙“吁”地停下了牲口。
定睛一看,他难以置信地喊道:“狗剩,你是赵狗剩?!!你这瓜娃子还活着?!”
“噗嗤!”
一旁的亲兵表情管理失败,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振明老脸一黑,在亲兵脑袋上锤了一下。
没办法,投入大明的怀抱前,在鞑清那会儿,除非是秀才家的娃,不然谁还没个贱名。
虽然是贱名,但赵振明听着也十分亲切。
赵振明一路拄着拐杖,小跑到了二叔跟前。
“真是狗剩啊!活着回来就好,活着回来就好!”
二叔看着他身上体面的黑色呢子大衣,一时之间还有点不敢认自己的侄子。
这种制式大衣他见过,大明皇家陆军的常服冬装。
“当年鞑子抓娃子,是二叔没给你看好,叫你给那些杀千刀的鞑子捉了去,我对不起大哥大嫂啊!”
赵振明的二叔虎目含泪,想起往事来,一发不可收拾。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二叔,我们回头聊,你看,咱把路堵上了。”
“对对对,咱得抓紧回村子,狗剩,狗剩他朋友,快上车,我们回家!”
回家,对赵振明来说是多么遥远的字眼。
被大明解救后,军队就是他的家,他也以军队回家,这一次家不一样,却一样亲切。
两人将行李放到二叔的车上,自己也翻身坐在了车沿上。
那位年轻的亲兵憋了一会,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营座,这车上拉的是啥,味道不对劲啊!”
“这是拉粪的车?”
赵振明也有些不确定,朝二叔问道。
二叔五十多了,有些耳背,赵振明重复了一边,他才笑着答道:
“可不是嘛!万岁爷说了,粪可是好东西,咱拉粪去养农田的!从前哪次不是男女老少背着背篓挑着扁担齐上阵的,如今多亏有了大明的万岁爷,咱都用上马车拉大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