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记得我?”
秋冉笑了。
安娜被一拳打翻在地,脸上刺痛火辣的烧蚀让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zx—140……”
她喃喃着,颤抖地伸出手,拂过烧伤的脸颊。
就连zx—102的那场试验事故,都没有毁去的半边脸。
“我的脸——你这婊子居然动我的脸——”
她疯了似的张牙舞爪,朝着秋冉扑了过去。
啪!
秋冉重重一记耳光,再次打在她的半张人脸上。
“你甚至都记不住我的名字……就扣押了我三年。”
秋冉的双眼被红黑充斥,她的掌心泛起红色,空气扭曲,心却是冰凉的。
“三年!”
她抬起手,抓起对方散乱的头发,将其点燃,头皮被烧灼,让安娜医师发了狂一样尖叫着。
“你这个混蛋!畜生!败类!人渣!我去你妈的!”
这个从未战斗过,一直乐呵呵,温和待人的农村傻大姐,此刻却像雌狮一样凶残暴戾,她压在对方身上,狠狠地一拳砸在对方脸上。
“这一拳是为了诺米,那个可爱善良的孩子,就这么被你们的厄煞武装杀害了!”
砰!
安娜医师的头颅着地,眼冒金星。
“这一拳是为了雪诺,她才只是一个婴儿,就被你们拉过来实验,还被剥夺了身体!”
砰!
秋冉撕扯下来对方的一片衣角,握在掌心,将其点燃,满载愤怒烈火的拳击,狠狠打在对方的脸上,皮开肉绽,焦灼的恶臭脓水肆意流淌。
“这一拳,是为了我的弟弟妹妹,他们在人生最关键的时候,因为你们的错误,他们的人生就这么被偷走了!”
冬!
秋冉扬起拳头,被烧灼的手掌丝毫没有传来痛苦,相比于内心的凄楚,肉身的这点儿伤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炎火的拳击再度落下,打在安娜医师的下巴上,将她仅存的半张脸烧焦熏烂,她的脑袋一歪,马上就要昏死过去之时,李澳兹突然抬起手,从口袋里取出一针肾上腺素,弹出狭长的针口,打在了她脖子上。
“呃啊——”
剧烈的疼痛让安娜医师瞬间清醒过来,她的童孔剧烈扩张并收缩,李澳兹趁机提起长刀,选好了位置,挑进了她的右眼眶中。
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极度清醒的状态下,安娜医师的眼球被李澳兹整个摘掉。
秋冉站起身,情绪激动的她无法克制自己的行为,好在之前面对诺德丽的时候,她已经发泄过了一次,她蹲在了原地,久久难以平息。
她的三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弟弟妹妹的人生,可能就这么毁了。
以后每当他们注视到别的大学生拥有体面的工作之时,就会想起高中的那三年,最无助,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家里的顶梁柱姐姐却不辞而别,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去,快活逍遥。
他们将进出考场孤身一人,无人接送,考试前夕,别的考生争分夺秒读书和刷题的时候,他们还在打工,不然明天的饭都吃不起。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我的人生毁了就毁了,可我的弟弟妹妹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不该跟我一样承受苦难。”
秋冉抱着头,有一瞬间,她知道自己哪怕回去了。
别离三年,对于快节奏的现代社会来说,已经物是人非。
如果再见面,他们还会记得自己吗?
或者说,他们能够原谅自己吗?
秋冉的哭泣让李澳兹颔首低眉,面色阴沉。
他很难想象,世界上有这样的人——即便是到了这一刻,秋冉还想着别人。
这个一直乐观,傻呼呼,单纯,善良的傻大姐,她内心承受的压力远比自己想的更大。
又或者说,正是因为她一直为别人而活着,所以才能够对自己深处底层而感到澹然。
她一直对未来抱有的希望,只是因为她早已经对霜镀这个国家和社会绝望了。
绝望。
李澳兹扶着心口,他的耳边仿佛又回响起诺米坚定的誓言:
“我啊,就是个蠢蛋笨比,教官都说我是很多时候都是碌碌无为,只是个会打打杀杀的小野猫。”
“可就连我这种野猫,如今都不能容忍世界变成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有更好的选择,也可能以后会有暴君,会有新的官员,世界也会更糟糕——但我宁愿犯错几百次,也比维持现状强。”
还有这具身体,“李澳兹”生前的记忆。
——九月初,乡下的母亲久违打来了电话,对他下达了命令:家穷,中专读完,工作还债,再供妹妹上高中。
他离开了家乡,身上带着不到200德比的现金,来到县城里当保安打工赚钱,还妄想着等攒够钱,就去植入义体,当gtb的赏金猎人。
然而可笑的是,哪怕他已经处于如此底层,却连心怀怨气都不允许,最终召来了灵妖,惹来杀身之祸。
贫穷的人,连埋怨贫穷都会被抱怨“那你为什么不努力,自己贫穷,还不是你不够努力”。
人生是场马拉松,有的霜镀人生来就在终点线上,他们一路上不需要奔跑,只是开着d2000的浮空车,在里面一边跳舞一边喝着葡萄酒,几千块钱的大棚水果尝了两口,就随意丢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