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出了程兰情绪接近崩溃,韩正庭眼中的笑意犹如一张铺开的大网,问:“现在还确定以臣是爱你的吗?”
程兰无暇顾及他问了什么?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袭遍全身,将她笼罩住,冻的已经痛的麻木的心失去了知觉。
她靠着仅存的理智,逼迫自己要撑住,她不能在他们面前失去分寸。
对!
不能在敌人面前自乱阵脚!哪怕她现在已经狼狈至极!
定了几秒,程兰深深吸了口气,感觉丝丝缕缕的疼痛依旧渗入心腹,她缓缓直起腰,随后捏着录音笔,转身,朝客厅走去。
盯着程兰渐渐离去的背影,伊可儿敲打着韩正庭的肩膀,轻问。
“韩爷爷,您猜猜,此时她应该是什么心境?”
“表面假装不屑一顾,内心却悲痛欲绝!”
“你觉得她会拿着录音笔去质问以臣吗?”伊可儿故似不解的问。
“可儿,你觉得呢?”韩正庭将问题又踢了回去。
伊可儿淡笑:“我觉得她不会!”
“我也这样认为!”韩正庭摸了摸下巴,眼神眺望前方,淡笑着说:“问了也不怕啊,我们又没有作假,那些话本来就是以臣说的。”
......
回到卧室,程兰紧紧咬着薄唇,眼角的眼泪倾泻而下,不一会儿,她突然抱紧自己,嚎啕大哭起来,哭了好一会儿,又突然笑了起来。
哭哭笑笑,笑笑哭哭,周转反复。
她笑自己,笑自己认人不清,认不清枕边躺着个那样的人,居然在一年的时间里对他失了身又失了心。
她笑自己,笑自己真是傻到可以,可以到居然认为韩以臣对她一往情深。
哭了好一会儿,程兰咽下恐惧,颤抖着手,拨通了一个电话。
“兰兰,这会怎么打电话给我?”
程立刚总是很忙碌,将手机夹在耳边,眼睛却紧紧的盯着电脑中的案件视频。
“爸,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您一定要告诉我。”艰难的说完,程兰紧紧的咬着下唇,抑制住自己的泪水。
“什么问题?”程立刚似乎也意识到了她的异样,急切的问。
“你先答应我,一定要告诉我实话!”
程立刚抬手看了看手表,眉头紧拧了一下,说:“好!”
“当初是不是韩以臣要挟您什么了,您才同意他的提亲。”
程立刚唇瓣动了动,不打算隐瞒了,良久才说:“是的。”
“他为什么要挟您呢?”
程立刚皱眉,思忖片刻,说:“他的父母和佣人们在火灾中去世,当年的那个案情是我亲自查办的,原因是有人故意纵火。”
说到这,他深吸口气,两眼闭了闭,打算和盘托出:“但是对方将你妈妈和幼小的你绑了起来,要挟我将案情定性为意外……
我当时没有其它办法,为了你和你妈的安全,最后我……我违心的改了案件的性质,将案件定性为意外事故。”
听到这,联系之前获得的信息,程兰肩膀轻耸,深吸一口气,问:“所以,韩以臣有了当年案情的实际证据,他拿着这些要挟你了是吗?”
“是的。”程立刚痛苦的闭了下眼,声音低沉:“兰兰,对不起,爸爸为了仕途,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让你们结婚了。”
说完,为了打消她的顾虑,又急迫的补上:“但是,兰兰,当时韩以臣他亲口和我保证,因为他儿子需要你,所以他一定会对你好,最终我权衡了下,才答应了他。
而且,我看的出来,他对你是有真情在的,所以,兰兰,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无需纠结过往,只要以臣对你好……”
程兰眼底的眼泪再次夺框而出,苦笑的低喃:“是呀,他对我好……”
对她好会说出那样剐她心的话?
对她好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她?
“兰兰,你不要多想了,你要记住,以臣对你还是很特别的,上次……”
“好了,爸,我知道了。”程兰收起眼泪,快速的打断他,嗓音瞬间恢复如常:“以臣对我很好的……我呆会还有课,我就不多说了。”
说完,挂断了电话。
这边手机慢慢放下,程立刚心里隐约的生出一丝慌乱,拿起手机准备拨个电话出去。
哪知,一道急促的声音窜了进来。
“程局,我们已经整装待发,请您指示!”
“好,现在出发!”没做多想,程立刚将手机放到抽屉里,拿起警帽,大步走了出去。
此时红玉山庄的主卧里,放下手机后的程兰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坐在床头,眼里的景象模糊不堪,五斗柜上的桌摆,鲜花,瓷瓶为什么都在她眼中摇晃?
不仅是这样,连墙上的壁画,屋顶的吊灯,以及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程兰松开揪着被单的手,她膝盖一软,坚硬的地板磕得她生疼,她双手撑在身前,头垂了下去。
她眼泪一滴滴掉落在身前,心痛到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