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男女有别(2 / 2)

纵观史籍,女子地位高时,国运昌盛,女子地位低时,多逢乱世,这不是偶然,这是阴阳是否调和的必然之象!”

许久之后,徐阶才无奈地开口:“萧大人能言善辩,老夫无法反驳。可萧大人要让女子地位高到什么程度呢。

让女子随意上街闲逛,让女子入学堂读书,让女子从事各种职业,让女子参加科举入朝为官?”

徐阶看似让步,其实还是且退且战的,想引导萧风脑子一热,穷追猛打,说出过分的话来,再予以迎头痛击。

这是政治斗争中极高明的手段,当对方的政治主张比较强势,比较合理时,既然无法阻止,那就偷偷把门开大一点,退后远一点。

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进攻者,往往会以为对方已经失败,自己乘胜追杀。

要求越来越过分,态度越来越嚣张,最终引起众怒,有理变成无理,被对手一举击败。

这种以退为进,引诱对方逐渐过分的捧杀手段,历史上着名案例比比皆是,其中最经典的当属郑庄公的“黄泉认母”这一场大戏。

严格来说,郑庄公导演的这场大戏包括三个步骤,第一是“节节退让”,第二是“猛然反击”,第三才是“黄泉认母”。

郑庄公是长子,但出生时是难产,差点要了他娘武姜的命。所以武姜夫人很厌恶这个大儿子,给他起小名叫“寤生”。

寤与忤同音,武姜夫人的意思就是,这是个还没出生就犯了忤逆之罪的家伙,可恨至极!

郑庄公三岁的时候,武姜夫人生下他弟弟叔段。因为已经是有经验的产妇,所以这次生产很顺利。武姜夫人自然很喜欢叔段。

所以,武姜夫人多次吹枕边风,让郑庄公的老爹郑武公立叔段为继承人,并且每天都吹,吹得很努力。

但郑武公一来没亲自生过孩子,对难产的痛苦不能感同身受;二来长子为继承人是规矩,他不想坏了规矩。

所以郑武公薨之前还是宣布让大儿子即位,当上了郑庄公。然后郑庄公就开始了他的精彩表演。

首先郑庄公对母亲武姜夫人和弟弟叔段的各种要求,从不反驳,在诸侯中树立了对母孝顺,对弟弟友爱的光辉形象。

武姜夫人不断地给小儿子要封地,要特权,要钱财。郑庄公不断地满足和退让。

叔段由此认为郑庄公软弱至极,根本不配当国公。所以叔段就觉得自己行了,在武姜夫人的支持下,招兵买马,准备推翻郑庄公。

却不料郑庄公等得就是这一天,他立刻把自己偷偷积攒的实力拿了出来,加上他孝悌之名远播,诸侯都帮他,轻松地揍扁了弟弟。

然后郑庄公表示,我妈咪不爱我,我这辈子也不要见她了,除非到了黄泉地府才见。

结果原来支持他的诸侯们不乐意了,我们因为你是孝子,所以才帮你的,你妈再不对也是你妈,你怎么能这样呢?

郑庄公一看情况不好,加上过了这些日子,心里的怨恨也淡了,就后悔了。但古人对发誓很在乎啊,这怎么办呢?

于是一个大臣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挖了个大地洞,取名为地府,又在地洞里引了一条小河,取名为黄泉。

就这样,郑庄公和母亲在这个人造的黄泉地府里见了面,抱头痛哭,彼此说了很多驱散童年阴影的话,和好如初。

徐阶此时就想当一把郑庄公,希望萧风能乘胜追击,像叔段一样,在嘉靖这个妈咪的纵容之下,提出一些为世人所不容的激进思想。

例如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妇女平等参与科考,可以当侍郎,当尚书,甚至当内阁首辅,最好是能当皇帝!

有什么不行的,武则天不就当过吗?你大胆一点,不要太保守,骄傲放纵地提,万一实现了呢?

萧风看着徐阶微微一笑:“只要大家都认可提高女子地位,给女子一定的自由,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了。

我岂是不顾现实,肆意妄为之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该考虑的现实还是要考虑的。

凡事要有度,这也是阴阳调和之意。以我之见,提高女子地位,发挥女子作用,不可躁进,当徐徐图之。”

徐阶心里一沉,知道这个狡猾的家伙没有上当,自己白白引经据典地水了一大段的心理活动了。

“萧大人之意,老夫不太明白。你要提高女子地位,又打算如何徐徐图之呢?”

萧风微笑道:“首先是学堂之事。要让女子有所作为,就要让女子知书达理。

只学《女诫》和三从四德,是无法培养出有用的人才的,还得多学些本事才行。”

徐阶冷冷道:“萧大人是要培养出一大群梁山伯与祝英台来吗?”

萧风摇头道:“那当然不行,男女混学杂处,容易出事儿。朝廷当兴建女子学堂,专供女子读书之用。

开始时不得已,没有女先生时,可以选年高有德的男先生,嗯,就五十岁以上的吧。

等到第一批女子学成,也就可以从中选拔出女先生来执掌女子学堂,代代相传了。”

徐阶不死心地诱导道:“女子学成之后呢?可要参加科举吗?可以当官吗?”

萧风笑道:“女子学习之后,要为国效力,当然应该参加科举。徐大人你先别急着开心,我还没说完呢。

女子科举考试,可参加技科科举和文科科举两项,中举者可入国坊为官,若工部和户部有缺,也可招入。

女子为官者,除纺织、医药、舞乐之外,不可为所部之首,只可居副职;不可至五品以上,最高到五品为止。这就是度!”

高拱忽然道:“那女子就不需要三从四德了吗?萧大人是说我儒家之说都错了吗?”

萧风笑道:“你不用给我挖坑,我哪句话说不需要三从四德了?哪句话说儒家之说错了?

你之前说过,三从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那你可知道这几句话的意思吗?”

高拱差点气笑了,自己能给裕王当老师,若是连三从都不懂,那还当个屁啊!

“自然知道,身为女子,未出嫁时服从父亲,出嫁了服从丈夫,丈夫死了服从儿子,恪守本分,即为妇道。”

萧风叹道:“好好的圣人经典,被你们这些别有用心之人曲解成了这样,孔夫子泉下有知,只怕也不瞑目啊。”

群臣都不以为然,三从四德大家都耳熟能详,历来都是高拱这般解释,难道还有其他的解释不成?

高拱也很愤怒:“萧大人既然如此说,想必是有惊人的见解了?

高某倒想听听,若真是高某曲解了,这皇子之师,自然也不敢尸位素餐!”

萧风叹息道:“读书人的气性怎么都这么大的吗?刚才徐首辅说我若能说出道理来,他就辞去首辅之位。

我说出了道理,他假装忘记了,我本来也不想追究了。你偏偏又来这么一下,提醒群臣刚才的事儿。

高大人啊,看来你真是心心念念,不把徐首辅逼得辞官,誓不罢休啊!”

徐阶当然知道萧风是在挑拨离间,可他咂摸咂摸,越想越觉得滋味不对。

就算萧风是在挑拨离间,但高拱这么做,确实也起到了提醒众人的作用,难保没有别的心思啊!

高拱气得脸都红了,看徐阶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了,他吓得赶紧撇清。

“胡说,我只是自己表达心志而已,和徐大人有什么关系?徐大人说过的话,我都忘记了……”

萧风笑了笑:“可你用的句式,和徐大人一模一样,要说你不是故意提醒大家,那还真是巧了。”

见高拱涨红着脸还要争辩,萧风笑着摆摆手。

“你不用和我争辩,我信不信不重要,徐首辅一定是相信你的。还是说你的事儿吧。

你说,若是我能说出三从的道理,既合情合理,又与你的道理不同,你就辞去皇子之师?”

高拱已经气得两手发抖了,大声道:“不错,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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