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强弩之末,先让后续跟不上来的……尽可能追赶,而骑马的则不可松懈,再去跟武安侯、襄城伯和建昌伯说,让他们紧随而上。”
就在杨一清布置时,高丕突然想到什么。
高丕道:“襄城伯的一路已在我们前面,建昌伯已经落下有近一百里,也不知是否跟上,至于武安侯……是最靠近我们的。”
杨一清点头道:“看来襄城伯能在边镇立足,是有其本事,本还以为他也是酒囊饭袋之徒,是我轻视他了?”
连杨一清都没觉得,李鄌跟别的那些勋臣有什么区别。
高丕道:“那大概是他们战场上立功,正憋着一口气。现在弟兄们也不想被他们抢走功劳。”
本来是合作的两批人,毕竟没有竞争压力,李鄌才只有两千人马。
但因崔元在石沟城南线的优秀表现,再加上这次追击如此卖力,会让宁夏地方边军将士觉得他们是有意要抢夺功劳。
“有竞争才好,也跟下面的人说,不能让人看扁了,这是咱宁夏的地头,难道要把功勋拱手让人吗?”杨一清鼓励道。
显然杨一清也没把李鄌或是崔元当对手,只是现在要拿这二人当鲶鱼,激励麾下将士。
京师之内。
战报即将到来,京师内却对此有诸多的议论,不同于张周对杨一清的看好,京师内无论是文武官员,还是社会舆论,普遍都不看好杨一清和他宁夏的数万将士。
连研武堂内,对杨一清似乎也有很多意见,主要也是因为杨一清不是张周的嫡系,从研武堂内多数人把自己当成是张周的门生角度来说,那杨一清就是政敌。
不经过张周栽培的带兵之人,怎可能会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呢?连花马池一战,明显也是张周提前算好了时间地点,让杨一清去捡大便宜。
而最近京师中市井舆论,简直是要把张周吹到天上去。
无所不能,好似天神下凡,指哪打哪,鞑靼人都鬼使神差听张周的,跑到花马池去送死。
这天张周还在戏楼内观赏戏曲的排练……当晚戏楼并不对外营业,而是在排新戏,而张周作为幕后东家,自然是要过来指点一下的,既要履行东家的责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消遣。
而朱凤则在研武堂内忙碌了一天,晚上跑来找张周说事。
“张兄,还别说,我这一路走来,看到不少貌美的戏子,你这里真成了金屋藏娇的地方了啊。”
朱凤言语之间还很羡慕。
张周有钱有闲,当上尚书之后,居然还在京师中开这么个戏楼赚钱,赢得整个京师票友圈的推崇,既能挣钱,还能过来消遣。
张周闻言皱了皱眉。
就没好意思问,你所谓的“貌美的戏子”是何意?所谓眼界不同,所评价的事也不同……你跟别人所看的应该不是同一件事。
“是吗?比方说?”张周问道。
朱凤道:“戏台上的那些女戏子,都有姿色,看着就赏心悦目的。”
张周这才知道二人说的是一回事。
“有兴趣,带回去,我帮你撮合。”张周道,“要是你能纳妾,生了儿子,估计你家里能烧高香。”
“呵呵。”
朱凤惭愧一笑,挠挠头。
张周瞬间明白这小子也就是过过嘴瘾,根本不是真改了性子。
随即茶水点心上来,张周看朱凤的样子,便对伙计道:“给他上点普通的饭菜。”
朱凤笑道:“还是张兄了解我,忙起来就没闲暇用饭,说起来肚子都饿了。”
朱凤到他这里蹭饭,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而且张周也知道,朱凤不是在故意装样子,朱凤对于研武堂的运作,还是付出了心血的,毕竟校长、名誉校长什么的都不在,只能靠教官把研武堂撑起来,王琼不可能经常去,剩下说话有份量,甚至能带得动学员的,也只剩下朱凤。
“等陆完回京师之后,你这边就会轻省一些。”张周提到了刚去内三关当巡抚的陆完。
“嗯。”朱凤也没多少介意。
在等饭菜时,朱凤也无心去欣赏什么“貌美的戏子”,他道:“最近来给我送礼的人不说,还说愿意跟我去西北历练。”
“哦?”张周故作惊讶。
朱凤道:“我都没收,我也跟他们说了,陛下和张兄你都暂时无意让我去西北。是这样,他们暗中猜测,如果此战不顺的话,陛下可能派我去宁夏领兵,还说我比较了解宁夏的军情,毕竟我在那边领兵跟***交战过。”
张周微微点头,目光继续看着戏台。
此时的小长今,正在张绿水的带领下,排演一出朝鲜的地方戏,虽然也是重编过的,但骨子里带着异域风情。
这种戏,只是作为垫场戏,不作为主要卖点,但张周却看得饶有趣味,毕竟在一旁还有几名从朝鲜过来的女子,其中还有直接是朝鲜国王李怿上贡给大明,却被直接御赐过来的。
虽然从审美角度来说,基本都是符合当下男人审美标准的……小圆脸,看起来粉嘟嘟的,但总归是五官标致。
这也让张周知道,其实历代的审美也差不多,只是对于妆容等有时代的局限性。
“那张兄,如果真败了,要我上吗?”朱凤问道。
张周仍旧没回头,却是没好气道:“能不能盼点好?花马池都胜了,你觉得此战有败的可能?无非是赢多少的问题。”
李荣当初能理解的东西,朱凤未必能理解。
那就是……此战只要斩获一些鞑靼的人头,场面不是太难看,双方交兵后就撤退,哪怕大明将士的损失是对面的数倍,也不影响边军报捷,也不影响到朝廷欢庆胜利。
朱凤笑道:“那就是不用去了,真好。对了张兄,还有个有趣的时候,你猜还有谁给我送礼了?说起来你都不信,居然是永康长公主……”
这次终于把张周的目光吸引过来,还是皱着眉头看过去的。
“她只是给你送礼,没有诉求?”张周想起来前日所见的永康公主,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女人。
不同于宁彤,永康公主作为皇帝的妹妹,有其傲然的资本。
主要是张周也不好对付。
朱凤想了想,道:“我没见到长公主本人,她只是派了家仆去的,跟我说的是,一向跟我成国公府有交情,父亲不在京,我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还说以后等驸马回来,要邀请我过府饮酒。”
张周道:“你可以应承。”
朱凤摇头道:“还是别了,长公主……不好招惹。”
张周心说难得,知道什么人惹不起,关键的是,这个长公主太强势,不同于皇帝另外两个妹妹,永康公主似乎对于振兴门楣有一种偏好,这让张周觉得,这大概也是后来为何崔元能争取封侯的原因。
“我把礼都让人给退回去,以后再有来送礼的,我都会拒绝的。”朱凤道,“像张兄你说的,以后只有你领兵的时候,我才会跟你一起上阵,别的时候……让我留在京城也挺好。”
“嗯。”张周继续看着戏台。
朱凤见张周对自己的话题不感兴趣,觉得是自讨没趣。
正好这会饭菜也上来,他拿起碗筷,好似自言自语一般道:“说起来,好些日子没见过彤儿了,不知她现在怎样。”
张周道:“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
“啊?”朱凤显得很惊讶,饭都顾不上吃了,“没见过吗?张兄可是说要照顾她的。”
张周心想,我几时说要照顾她的?
“张兄啊,她一个女子,孤苦伶仃的,就算现在已经不需要我来接济她,但始终……她还是需要一些照料的,我一直希望,她不至于会孤苦终老,张兄你看……”
朱凤倒是很热心。
张周轻瞄他一眼道:“知节,人呢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你不必对她的未来负责,就好像她从来也没跟我有关系,我也无须对她负责一样。自从她能入宫给皇妃和皇子治病之后,宫里上下现在对她都很推崇,或许将来有机会就留在宫里不出来呢?”
“什么意思?”朱凤还迷糊着。
张周不回答。
等朱凤琢磨了一会,突然意识到张周的话意,眼神带着惊恐道:“不会吧?”
“什么不会?”张周正说话之间,戏台上的朝鲜地方戏已经结束。
本来已经没有戏子什么事,但张绿水知道当天张周在,非要拉着小长今上来给张周敬茶,在整个戏班中,尤其是朝鲜那部分人,俨然已经把张绿水当成是半个夫人看待。
也是因为张绿水有手段,加上她的汉语说得好,还有来得早,又是戏楼的台柱子,经常能见到张周……
总之她在戏楼内做事也是有点我行我素,别人也会以为张周会纳了她,谁都不敢得罪她。
朱凤小声道:“张兄应该知道的,彤儿她不想被束缚在一处,如果是张兄收她进门,她还能像以前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若是陛下的话……我只是胡说八道,张兄听了就算……还是别把彤儿关在笼子里,她不喜欢当他人笼中的雀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