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站起身道:“这两年,陆全卿可说是风头正劲,先从辽东巡抚调回京,升了户部右侍郎,做事的精力却近乎都放在了上听处,户部的事务却做得平素,无什么亮点。却是在人际上,闹的人人喊打,这般人与张秉宽相处,真能做到融洽?或者说,你觉得,张秉宽会容得下这种人?”
李东阳道:“若不是陆全卿,还有谁,更为合适呢?”
我们现在能推出来的,思来想去只有工部左侍郎史琳一个。
现在不是等着对手来出牌,而是让我们自己去选,看对面哪个是软柿子,最好对面就出了这张牌,我们才有胜算。
可问题是,既然我们都知道对面是软柿子,那对面就不知道?还会出个软柿子给我们捏?
刘健道:“为什么不能是偏关巡抚马中锡呢?”
“他?”
李东阳皱眉。
显然老马同学,从开始就被他忽略了,无论是自己这一边推举,再或是张周那边的人选,他都没考虑过马中锡。
“你认为他不妥?”刘健问道。
李东阳叹道:“此人性格太轴,说话办事过于秉直,开罪的人不少,且他在西北的声望并不算高,先前朝廷是有调他回京为六部侍郎的打算,但后来他自行请辞回乡,也是去年才重新被起用,要说他升三边总制,或是会引起不小的争议。”
刘健道:“我不是说要推举他出来,而是让张秉宽推举此人呢?”
“如此可行吗?”
李东阳其实也很无语了。
虽然我们也是在分析对面的情况,但就这么让张周推举一个不太可能上位的人出来,且这个人跟张周关系还不是很密切,那就有点扯淡了。
我们能决定张周派系的动向?
刘健道:“论行军治军的能力,史琳或有不如,陆全卿或有说法。但要是论资历和名望,有几人能超过马中锡的?”
李东阳被一点拨,好似是突然明白,道:“若是两人出来应选,那陆全卿和史琳或是各有优势,但若是连马中锡也推出来的话,三人应选,那三人的优势则更不明显,而陆全卿将会有两项被压下来,那他被选上的机会更小。”
刘健点头道:“我就是此意。”
两个人选,怕史琳会输,再加上个必然会输的马中锡当人选,三人应选,反倒是会突显出史琳的优势。
而史琳最大的优势,必然是他老成持重,深得朝中传统文臣的支持,主要还是内阁力挺他,再加上史琳如今已是左侍郎,比即将为左侍郎的陆完要有先天优势,如此可算是把陆完给压下去。
刘健道:“甚至可于朝上提请,以马中锡任宁夏巡抚,如今宁夏地方上军务繁杂,马中锡怎么说也适合统调复杂的境况,以他的资历,甚至能打理好花马池的军务,不至于让刘瑾和马仪等人胡作非为。”
“哈哈,此为上策。”
李东阳笑着点头。
谁说我们把马中锡推出来,只是让他当炮灰的?
我们还可以让他调去宁夏,而花马池不是在宁夏防区内吗?
以马中锡那眼睛里不揉沙子的性格,想当初参劾马仪,马仪在他面前就跟孙子一样,而后来马中锡被起用为偏关巡抚,刚到任就去参劾当时在偏关领兵的张懋……
总归马中锡就是去宁夏给找麻烦的。
配合上史琳,或许很快就能把三边的“宵小”给压制住,如此一来传统文臣就可以在西北扳回一城。
李东阳道:“那陆全卿呢?若他留在京,只怕还会影响到上听处的行事。”
刘健道:“我还怕他不影响,如今张秉宽在朝,陛下必以张秉宽主持上听处事宜,若是陆全卿留在京,必定会跟张秉宽产生矛盾和冲突,以此让他们窝里斗,不更好吗?”
李东阳问道:“可始终他升了户部左侍郎……”
以李东阳的意思,升个户部左侍郎,最好是外调,而不是留在京师现眼。
刘健道:“以他为地方巡抚并不合事宜,再或者调他去偏关为巡抚,倒是也行,都不如他留在京师。就怕陛下想要拿回户部的钱粮调度之权,这次我们在朝上主要所争的,也是户部。”
“这……也不简单。”
李东阳不由叹息。
想到佀钟这两年的成绩一般,甚至皇帝都在打一些没经过户部调拨钱粮的战事,户部在大明军政体系下显得可有可无,这就让户部的存在很尴尬。
户部除了维持基本的朝廷用度之外,好像已不是那么重要,西北钱粮物资基本都是来自于张周的征调。
就算是如此,户部结余多了,但朝廷还是年年钱粮不够用,一直在哭穷。
这就导致了,皇帝对户部很不满意,想要对户部进行改革。
刘健道:“若是张秉宽执掌户部,你觉得他会从哪些方面入手,来增加钱粮收入?”
李东阳摇头道:“不知。”
刘健冷声道:“那座港口的新城,我派人去查过,如今在用海运来调拨钱粮,却忽略了海疆一直都不稳,而大明禁海之事不能因此而有所松懈。若张张秉宽执意要改变大明祖制,那朝中必定有诸多的宗亲之人会反对他。到时也有方向来针对于他。”
李东阳道:“海禁……或是不关乎到具体一地。若张秉宽只利用浙江和永平府那一座城……”
“不会的。”
刘健道,“以他的性格,做事不会太过于低调,既然他开了口子,一定会徐图之,若户部难免落到他手,则必须要以海禁之事封堵他的钱粮来项。到时再禁他派船出海,那他的羽翼也就被剪除大半,没了钱粮便等于是没了羽翼,便怎么也就飞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