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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值房。
一早韦彬到值房,没见到陈宽,却是焦急万分,赶紧让人去请陈宽过来。
等陈宽到司礼监时,已经临近中午,而陈宽还似乎还没觉察到,朝中会有什么事与自己有关。
“陈公公,这两天都没瞧见杨鹏。”韦彬急忙迎过去,帮陈宽接过手上的一些案牍。
陈宽道:“你找他有事?”
韦彬无奈道:“京城内,有些人被东厂的人给拿了,很多都是在暗中给咱孝敬的,算是……门人,如今就这么被东厂抓了,想找杨鹏问个清楚,却也找不到他的人,这事透着蹊跷啊。”
“哦?”
陈宽皱眉。
平常司礼监也会有一些外面的孝敬,但伸手拿钱的人不可能是司礼监掌印太监。
韦彬因为在宫外人脉广泛,一直都是韦彬出面的,本来这些都是一些官场的陋习,有人通过中间人给司礼监送礼,为的除了是笼络这两位内相之内,还就是想让司礼监在朱批时“手下留情”。
当然也会有很多利益牵扯,比如说要靠司礼监来撑腰。
韦彬道:“被拿的人,先前跟皇庄的人有关系,甚至就有直接管理皇庄的,有的根本就不在朝中,所以连朝中那些大臣都还不知晓。也有御用监的,甚至还有……唉!说不清楚啊。”
陈宽皱眉道:“你的意思,这次被拿的,都是自己人?”
“很多都是。”韦彬一脸为难。
因为矿税等事,所涉及的都是皇帝的私人荷包,而管理荷包的人就是太监,即便司礼监无直接对这些人的统辖关系,也属于这群人的上级。
他们本来给司礼监送礼,那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尤其是逢年过节、三节两庆,都少不了。
现在这群人被拿,也让韦彬感觉到,东厂现在是在对内开刀。
陈宽道:“这几日是没见到杨鹏,不过他倒是曾去过乾清宫,若是陛下安排他去办什么案子,且案子与咱有关的话,你说他会不会……先躲着咱呢?”
“那……那怎办是好?”韦彬有些紧张。
在外面,他们是手握大权的内相,是可以左右朝政的大人物。
但在皇室体系之内,他们就是一群办事的狗腿子,现在是另外一个狗腿子在针对他们,领的很可能是皇帝的命令,那就是让韦彬感觉到大难临头。
陈宽道:“也别慌张,你跟那些贪赃枉法的事,牵扯很多吗?”
“没有,就是平常收点礼,不但是这边,连您……甚至杨鹏他自己也收啊。”韦彬一脸苦笑。
陈宽皱眉道:“既如此,那这事多半跟蔡国公有关,或许是跟边政的事相关。这两年边政混乱,制造火器花费那么大,陛下想从中找一些亏空出来,做一些惩治,也不足为奇,你先镇定心神,这件事咱家去查。”
“还是要靠陈公公您。”韦彬一脸感激望着陈宽。
陈宽叹道:“唉!可惜啊,咱家能力有限,若是换了以前戴公公或是萧公公在的时候,这种事也不至于会发生。难就难在,你我都没有直接跟蔡国公硬碰硬的资格,连杨鹏也愈发不把咱放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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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成国公府。
朱胡氏把孙子朱麟叫到身边来,一副很严肃的神色,跟孙子问询有关与朝中部分大臣割席的事情。
朱麟作为朱家的长子,也是成国公世子,在家里存在感却很低,因为没儿子,他现在人生大事就是赶紧纳小妾生儿子,甚至家里有什么大事,也无须他去参与。
要不是这次老父亲和弟弟都去了边疆打仗,或许他还在家里盯着后院的一亩三分地。
“祖母,您也别太担心,事都是南京那边的,跟京城牵扯不大。”朱麟的性格就是得过且过,根本不会认真去办事。
朱胡氏骂道:“混账,你的意思是说,南京的事都是你爹做的,要查也是查到你爹头上,跟你无关是吗?”
朱麟瞥个白眼,大概的意思是说,你说咋地就是咋地吧。
朱胡氏道:“你爹也是不知进退,成国公府这些年早就开始衰落,要不是因为知节得到陛下和蔡国公的赏识,或许魏国公府都要压咱一头。你爹在南京为非作歹,连陛下都看不过去,将他召回来,等他出征的时候才把案子揭出来,摆明就是想把事给坐实。”
“祖母,您的意思是说,陛下还算计咱家?”朱麟问道。
“这是帝王手腕,你连这都不懂吗?”朱胡氏对这孙子简直是无语,她气呼呼道,“先前在京与你爹过从甚密那些人,现在怎样了?可有跟他们打过招呼?”
“哦,有几个已经进去了。”朱麟道,“我去找,没找到人,招呼自然也没法打。”
朱胡氏瞪大眼睛道:“意思是说,那群人进去之后,很可能把你爹给揭出来?”
朱麟道:“听说都督府上下,没人不贪,都说这弘治一朝,乃是吏治清明,但谁人不知,陛下对这种事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都不认为父亲在这种事上做错了,他不过是随大流而已。”
朱胡氏骂道:“你也不开眼。”
朱麟继续道:“这群人进去了,牵扯出父亲,无非就是送了点礼?或者是父亲……以权谋私?父亲人在南京,让他谋私,也不知他从何处而谋,连陛下都不太在意,甚至还让人提前来打了招呼,何须如此着急呢?”
“你!”朱胡氏差点想破口大骂。
朱麟道:“祖母,你或是不知,如今朝中人都在打听出了什么事,朝中那位焦学士突然致仕还乡,以我们所知,他背后牵扯到了北方开矿的事,但他跟咱家从来就没什么往来。”
“那是,一个翰林院侍读学士,以前也不会把咱一个国公府放在眼里。”朱胡氏冷声道。
“那不就是了?”
朱麟继续道,“要说这京城首贪,肯定不是咱家,一定是英国公府,你看那英国公如今还活蹦乱跳的,就知道事不会太大。祖母您就别杞人忧天,天塌了,让英国公去顶着,再不行,那就去求蔡国公,让他好心帮忙,挽救咱一家人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