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的声音宛如来自深渊一般。
徐璠心中一凛,连忙道:“父亲说的哪里话?太岳是您的学生,也是我的兄长,我如何能做这种事?”
“哼!没有最好!”
徐阶神色微微一松,目光看向了这无边长夜,“祸事,真的要来了。”
若无这事,恐怕张太岳的手段还会温和点。
可既然出了这档子事,以张太岳的为人,恐怕整个金陵,不,整个江南之地都要遭殃!注定人头滚滚,流血漂橹!
很明显,徐阶笃定了张太岳会成功夺情,而且会继续推进改革。
“祸事?”
徐璠不理解。
徐阶目光瞥了他一眼,叹息道:“那群人,把太岳激怒了啊!太岳者,岂会被他们这等手段所阻?”
神都,太和殿。
文武臣工位列左右,甚至连世勋世禄的勋贵竟然也上朝来。
高踞御案后面的朱高烈身披衮服,头戴翼善冠,神色平静无波,可底下众人的神态变化却一览无余。
此次朝会的目的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张太岳是否要按照祖制,丁忧守制。
“那就议一议吧。”
朱高烈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而他的手边则是张太岳上书丁忧的折子。
场面略显沉默。
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官员站出来,朗声说道:“臣以为,太祖以孝治天下,此乃礼法祖制,任何人皆不可例外。”
见到有人开口,其他人也纷纷开口。
“张太岳肩负改革大事,事关家国社稷,如何能在此时离开?到时,改革势必半途而废!而以往亦有夺情先例,臣叩请陛下循旧例夺情!”
“没错,改革事大,可酌情沿袭旧例!请陛下明鉴!”
然而,一个翰林却站了出来,其身份却是特殊,乃是张太岳的学生,名为赵贤。
只见他一脸慷慨之色,迈步而出,大声说道:“改革虽事大,然而离了张太岳,就真会前功尽弃吗?今日死的是张文明,明日若死的是张太岳,那大明的改革难道就要止步不前了吗?”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臣以为,孝道乃人伦大道!生时不尽孝,死后不丁忧,如此不尊孝道者,当真能忠于君父乎?不忠不孝者,又与禽兽何异?”
“张太岳乃是微臣的老师,微臣相信老师在这个时候,必然会选择回乡,尽人伦孝道,叩请陛下成全!”
轰!
此言一出,不少人对其怒目而视。
本以为此人是张太岳学生,会站在张太岳一边,没想到竟突然出此言!
受其鼓舞,立马又有人站出来。
“臣亦是此意,丁忧守制乃是祖制,虽有夺情旧例,却是在朝堂无人可用时的手段!可如今满朝臣工,皆为国之栋梁,岂有离了张太岳,改革便无法继续的道理?臣以为当成全张太岳之人伦孝道,准其丁忧!”
一时间,朝堂内的争论越发激烈起来。
场面几乎要失控。
“朕乏了,此事改日再议。”
一直不开口的朱高烈终于开口,群臣只好停下议论,退下殿去。
不过,东厂外首,贾时安却并未离去,依旧站在原地。
“张文明的死可查清楚原因了?”
朱高烈看向他。
贾时安正色说道:“回禀陛下,张文明的死,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