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大战三月,战至七月,天气闷热,尸体腐臭,军中疫病横行。楚君熊渠去王号,退出汉水之北,双方乃罢兵。
此战双方损失不小。而因为连年征战,王畿财政每况愈下。为了改善经济,提高收入,姬烈任命荣夷公为上卿,委以重任。
荣夷公上任后,王畿财政可谓千疮百孔。于是荣夷公上书姬烈推行山林川泽物产施行‘专利’,将山川河流收回为天子所有,禁止国人进入山林打猎、采樵,不让平民捕鱼。其中物资由天子支配。
王畿百姓本就被姬烈改革压迫深重,生活困苦,山林川泽被封闭,可谓是断绝生路。另一方面,王畿律法严苛,百姓不敢言语,于是怨气越发深重。
与此同时,贵族卿士们也被强制征收大量财货,同时姬烈卖官鬻爵导致官爵泛滥,贵族地位受到影响。原本支持他的贵族也开始离心离德。
召穆公几番劝谏,姬烈完全不听,于是不再言语。
是夜,一处偏僻的房屋之中,几个中年人正沉默对坐。
“石公,王畿压迫日甚,财货损失倒也罢了,可是天子竟然要彻底改变‘世为卿士’的传统,这是在断咱们的根啊!”
“是啊,我等世代为周天子公卿,天子怎能如此薄情!”
“卖官鬻爵,只要交钱就能获得爵位,那我等先辈披荆斩棘,浴血奋战算什么?区区财货,便能获得爵位!此是明君所为吗?”
“与民争利、卖官鬻爵、酷刑止谤、任用小人,建夷宫,王畿百姓不堪压迫,诸卿,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诸位还要犹豫吗?”
“对,如今就连召穆公和周公都已经被罢免了,再没有人可以为我等发声!诸位觉得还能忍多久?”
一时间众人群情激奋。
若是真以为这些世卿贵族忧国忧民,那就大错特错了,他们反对的是废除‘世为卿士’这件事情。若是真废除‘世为卿士’那他们可就彻底成了普通国人了。这也是他们最恐惧的。
石公沉默片刻,最后一咬牙道:“王上崇信小人、卖官鬻爵、与民争利、酷刑止谤,邦周基业不稳,为国家社稷,我等不得不为也!”
“百姓困苦,就连渔猎和采樵都被禁止,怨气丛生,定然是要暴乱的,诸公可以回去提前准备。”
这些贵族卿士相互转头看了看,眼神微动,随后心照不宣的离开这里,返回各处。
王三十七年,国政暴虐,国人不堪压榨,群起而攻之,围攻王宫,周天子惧,惊慌逃至彘地。
卿士贵族惊恐,太子逃入召公家中,国人围召公宅。昭公以子替太子,太子幸免。后召穆公与周定公摄政,号称共和,十四年,厉王崩于彘。
......
《史记》中记载的周厉王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暴君,但是有意思的是如果厉王只是一个暴君,那么为何他能执政三十七年之久?实际上,我们从其他的一些史书当中也看到了不一样的记载。周厉王击败肆虐王畿的夷狄,征讨四方蛮夷,逼迫楚君去王号,从这些方面来看,他是一位很有作为的君主。
实际上,从继承王位开始周厉王是一个面对“积重难返局面”的改革家,他对邦周的政治、经济、军事、法律等方面都有改革,但是他所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旧贵族阶层。
他的改革触碰了大量贵族的利益,以至于贵族们不满,却又压榨国人,最后连贵人也反对他。总体上来讲,他是一个失败的改革家,而与此同时,和他同时期的公羊解却是一位成功的改革家,不过即便是的失败了,他的教训也对后辈改革者提供了经验。——《中国史·历史的两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