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进爵醒来时,发现周围一片漆黑,回忆来到此处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他不禁有些害怕,害怕有人特意将他囚禁在此,倘若真是如此还不如一刀将他了断算了。
就在陈进爵抓瞎一般地摸索周围时,忽然一道亮光射入,随后只听‘吱呀——’一声,屋门被人打开。
犹豫在黑暗中呆的太久,这道亮光刺得陈进爵几乎睁不开眼。他用手遮住双眼,从指缝中隐隐约约看见,强烈的光线下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眼前。
“谁?你…你是谁?张…张大人呢”陈进爵语气充满了紧张与恐惧,显然在他看来‘面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那人没有理会陈进爵的疑问,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环模样的东西直接往地上一扔,那圆环骨碌碌地滚到陈进爵跟前,在打了几个转转之后,不偏不倚地倒在他脚下。
渐渐适应了光亮后,陈进爵缓缓将手放下,虽然恐惧门口那人,但此刻他的注意力还是被圆环所吸引,因为这个金色的圆环他看着有些眼熟。陈进爵爬前去将它捡起,当他看此物时不禁大惊失色——原来这金色的圆环不是别的,正是他那宝贝儿子一直带在身上的黄金镯子!这镯子自打儿子能跑之后便一直带在他手上,此时忽然出现在这人手里,难道儿子已经……
陈进爵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他抬手指着那人喊道——
“你…你是太后的人?我…我儿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手上?我儿到底被你们怎样了?他…他…他是活着还是……”
‘死了’二字始终没从陈进爵口中挤出,他不愿想象也不敢想象,此刻的他只能等待那人将答案告诉他——虽然只是一个答案,但对于陈进爵来说这无疑更像是一场‘审判’。
那人一言不发地向着噤若寒蝉的陈进爵慢慢走来,每靠近一步他的轮廓便清晰一分,但陈进爵却没有勇气抬头去正视那人,直到最后那人在陈进爵身前停下。
“唉——小进子,朕如何忍心残害你的儿子?”那人长叹一口气,语气中透着满满的失望与无奈。
听到这人的声音,陈进爵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待他回过身后,他的所有情感本能的如山洪般瞬间爆发。陈进爵紧紧抱住面前的那双腿,哭喊道:“先帝啊!先帝啊!小进子想你想得好苦啊!您救救小进子吧!小进子怕啊!我怕啊——”
见陈进爵胡言乱语地喊着唐帝,英平先是一怔,他本想将这个令人讨厌的太监拉开,可想了想后又觉得眼前这个可恨的人同样也有些可怜,便没有再伸手拉扯,而是轻轻地拍了拍陈进爵的脑袋,像是在给予他些许安慰。
在英平的安抚下,陈进爵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毕竟面前的人是他又敬又怕的‘主子’,就算他想永永远远地抱住这个大腿,他内心深处那丝无法抹除的敬畏也会阻止他的行为。
见陈进爵哭泣声渐渐小下去,英平说道:“小进子,你把头抬起来。”
陈进爵依然小声地啜泣,他缓缓抬起头,当他看见英平的脸庞时,整个人又是一怔。朦胧的泪眼中,唐帝的样貌与英平的样貌重叠在一起,一时间让他无法分清站在自己跟前的到底是谁。
“圣…圣上?”陈进爵试探道。
“起来吧,起来说话。”英平笑着说道。
陈进爵仍没有起身,他焦急地问道:“圣上,我儿他…他…”
“你的宝贝疙瘩如今已安全了,你不必担心。”
“可、可、可他…”
“他的镯子都在这儿,你还有什么不信的?”
对啊!儿子的金镯子都被取了出来,难道他真的已经安全了?
看着英平自信满满的笑容,陈进爵也有些相信他所说的话,他低头思索片刻,而后又抬头问道:“圣上,若奴才的儿子安全了,那丞相大人他怎么没……”
听到这句话英平神色不禁有些凝重,回忆起当初义父用自己的骨肉代自己而死,英平心情怎能轻松?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反正王延庆暂时发现不了,你我目前都是安全的。”
‘目前安全’…陈进爵心里咯噔一下,是啊,就算儿子暂时脱离魔掌,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更何况自己老父与哥嫂都还在他手上。
“小进子,你可知王家除了控制你全家老小,还做了什么?”英平淡淡地说道。
“什么?他……他还做了什么?”陈进爵纳闷道。
“高壮。”
“高……”
陈进爵彻底震惊了,没想到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几乎掌握自己所有秘密的贴身太监,竟然是王家的人!好险啊!好毒啊!自己的一举一动从来都没有瞒过王家的双眼,自己的一切暗中动作也都没有逃出王家的掌控!
汗滴从陈进爵的额头渗出,他紧握拳头,心中燃起一丝愤怒,但相比于对王家的恐惧与忌惮,这丝愤怒又显得微不足道——陈进爵的确有些动摇,但他还是没鼓足勇气下定决心对抗王家,毕竟这些年他一直活在王家的阴影之下,稍有不慎则会葬送自己及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