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平站在窗边,此时他正在反复思考如今局势下可以争取的力量,可就在此时殿门外一阵沉稳无比的脚步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些日子他虽深居寝宫不再出去,但他无时无刻不保持着警觉,深怕有人突然到来发现他的真实现状,为此,他不惜利用对周遭天地之息的感应来监视这一切。
就在英平想探头一看究竟时,忽然守在门口的小裴慌张的声音传入耳中——
“王相!您——”
什么!?王延庆来了?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得亏英平早有察觉,否则要是让王延庆看见自己好好的站在这儿,那……
来不及多想,英平赶忙将头发一散腰带一扯,端起一旁糕点就往脸上一糊,随后也不管王延庆有没有进来,便将剩下的糕点往地上一撒,再顺手将盘子扔于一旁。
王延庆对着小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并示意他不必陪同自己进去便好。
小裴本是受了英平的指示站在殿门口替他把风,没想到王延庆会如此突然的到来,他本想大声请安以提醒提醒英平,可没想到王延庆竟直接让他不要开口,眼瞅着王延庆独自一人轻声轻步地走了进去,小裴只能留在原地干着急。
为了防止小裴再使什么花招,王延庆几乎是小跑着进去的,方才见小裴神色慌张他以为里面有什么诈,可当他跑到里屋门口时,眼前的景象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只见英平蹲在地上,低着头不停将散落一地碎成块糕点往嘴里送去,直到最后整个嘴都塞得鼓鼓囊囊,连嘴角、脸颊上也全是碎渣。
看着这哭笑不得的场景,王延庆莫名觉得有趣,他朝着英平试探性地叫一句:“圣上?老臣来给您请安了……”
英平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然蹲在一旁‘愉快地自娱自乐’。
王延庆微微一怔,随后绕道英平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圣上!老臣来给您请安了——”
英平缓缓抬头看着王延庆,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像是不认识眼前之人一般。
王延庆试探着在英平眼前挥了挥手,见英平仍然没有反应,便笑道:“圣上不认得老臣了?”
英平痴痴地盯着王延庆,连嘴都‘忘记’关上,在沉默良久之后他露出一丝惊恐,道:“你…你是…当今国舅,当朝一品大学士、尚书令…你叫…叫…”
王延庆有些诧异,没想到英平记不得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官位与身份倒是记得一清二楚。见英平绞尽脑汁都想不起自己名字的模样,王延庆‘善意’地提醒道:“圣上,老臣名叫王延庆。”
听到‘王延庆’这三个字,英平‘咚’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看着一脸微笑王延庆,表情开始变得挣扎、扭曲起来,看样子似乎是想表达什么却又一时间说不出,只能不停地发出‘啊——啊——巴——巴——’的声音。
如此一来,王延庆心中的疑虑渐渐散退,早在将这药丸带入宫之前,他便找来死囚试了试效果,此时英平所表现出的症状倒与那死囚有几分相似。
戏精上身的英平用余光瞟见王延庆表情的变化,见王延庆疑心渐渐消散,他口齿不清地说道:“王…王相…朕…什么都听…您不要…不要废了…废了…”
英平这话听着都费劲,王延庆竖起耳朵仔细听才将这话听清。感受着英平言语之中透出对的自己满满的惧怕,王延庆哑然失笑。可未等他开口回应,便见英平翻身跪伏在地上,样子卑微至极,像是蝼蚁祈求身前的巨人大发慈悲放自己一条生路一般。
王延庆见状赶忙上前将英平扶起,他面带‘惶恐’地说道:“岂有天子给臣子跪拜的道理?圣上快快起来,叫奴才们看见成何体统?”
在王延庆的搀扶下,英平挣扎着起身。感受着英平绵软无力的四肢,王延庆更加断定这‘噬魂香’起作用了,否则如此健康强壮的人怎会虚弱成这样?随后王延庆将英平扶至床榻上,英平像一滩烂泥般倒了下去。
待躺倒在床上后,英平含糊不清地说道:“尚…尚书大…只…只要您…放…放朕一条生…生路,朕…都…都给你…什...什么都给…”
王延庆喘了几口气,说道:“圣上,老臣什么都不要,只要您呆着这儿乖乖地养病就好。”
“真…真的…?你…可不许骗人。”英平一脸认真,像极了与父母讨价还价的孩童。
“千真万确,老臣怎敢欺君?”王延庆笑着点点头道。
“那..那朕就…就安心了…咳咳…咳…咳咳…”
说罢,英平像是伤了肺气一般用力咳嗽起来。
王延庆见状又赶忙将他扶起,手上还不忘贴心地拍着他的后背。可英平却像得了肺病一般,足足咳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勉强止住咳嗽。此时再看英平的脸色,已是红一阵青一阵,这模样倒是有几分唐帝走之前那段时间的样子。
看来圣上还遗传了先帝的肺病?
见英平虚弱地喘息不止,王延庆转身向周围寻去,他想替英平找些茶水润润嗓子,可一阵扫视后他的目光最后却停留在不远处的桌案上——盯着桌案上砚台王延庆忽然露出冷笑。
“圣上好生躺着,待老臣替圣上端些茶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