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舟师之利图远谋(1 / 2)

我确有此意,严师、志才以为如何?”

看到阎行抛出了问题,戏志才没有出声,点了点头,而严授则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个字。

“善!”

“府君可曾试问过裴掾部的意思?”

“暂时还没有,裴家家主巨光公虽仕宦在京,但此事多半还是要听从他的决定。”

严授颔首,但又说道:

“话虽如此,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裴掾部长兄如父,还是要提前询问一下他的心意,如若府君不介意,授愿为府君一行。”

“如此也好,那就有劳严师了。”

严授得到了阎行的应允,他身负一郡政事,也就不再滞留,而是恪守礼法,起身行礼告退后就走出了堂门。

戏志才还留在堂上,他大病初愈,脸庞有些消瘦。阎行看了他一眼,没有严师在跟前,他也换了随和的语气,戏谑着对戏志才说道:

“志才,你乃是我幕府的参军司马,我这安家令若是一出,你可就要多纳好几门小妾了哟!”

戏志才知道阎行的脾性,也跟着哂笑打趣道:

“郡丞前些日子还告诫我,为留有用之躯,明公还是替我收纳了吧!”

“哈哈,那你究竟是身体要紧,还是家有悍妻啊?”

戏妻与戏志才相濡与沫,在贫贱之时不离不弃,故而戏志才在显贵之后,不仅一改往昔的放纵不羁的性情,而且家中也都不曾纳过一门小妾。如今听到阎行拿自己这一件事情说笑,戏志才也只能摇摇头苦笑说道:

“实是相敬如宾,相敬如宾!”

阎行看着戏志才摇头苦笑的样子,原本内心被干预私事的郁闷心情也开朗了不少,他呵然一笑,也转移话题说道:

“好了,婚姻之事也不急在一时半会,这安家令还可以先放一放,但这舟师令,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刚才众议皆否,你却没有开声,此刻可以说说看了吧。”

“若明公有意从长远着手,这舟师之事,倒是宜早不宜迟。”戏志才略一沉吟,随即给出了意见。

“哦,为何?”

“若是从近期防守来看,打造战船、编练舟师确实无此必要,如幕府的将校所言,屯兵粮于蒲坂、汾阴等要塞,沿河多设烽燧,派遣轻骑巡防河岸,就能够做到防止敌军渡河,何须耗费大量人力物资,去筹建舟师呢?”

“可若是从长远来看,用兵三辅,经营关中,水运却是万万不可少的。秦晋交战之时就有泛舟之役,前汉之兴亦多有大河漕运之功,来日若与李傕、郭汜等人交战,多了舟师之利,可保粮草转运之需。”

戏志才的话引起了阎行的重视,他摩挲着颌下的短髭,手指敲击着案面,思索着日后用兵三辅,经营关中的局面。

目前来看,关中势大,河东力弱。可强者不能恒强,弱者也不一定恒弱。关中李、郭、樊等人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内有天子朝臣,外有马腾韩遂,而河东却是君臣同心,百业俱兴,有欣欣向荣的蓬勃气象。

照着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河东未必就不能够蚕食鲸吞了关中之地,只是到了那个时候,李傕、郭汜等人又会何去何从?

是会固守长安这座国朝西京,堂堂正正与阎行决一死战,还是会类似董卓的行径一般,毁了长安,游骑四处,抄掠三辅,截断粮道,把阎行的军队耗死在关中之地上。

据阎行所知,李傕、郭汜等人,都是贪婪又狡诈之人,那他们会如何抉择呢,阎行眼下无法明确判断。

但毁坏庄稼、坚壁清野、诱敌深入、游骑四出、抄掠粮道,这是凉州兵马的长项,边章、王国是这么做的,日后的马超、韩遂也是这么做,李傕、郭汜有很大可能也会使用这一伎俩。

用兵三辅,在粮道被游骑袭扰的情况下,可以如章邯那样修筑甬道,可以如曹操那样以大车为栅,抵御抄掠的游骑。但还有一种更便捷高效的方法,就是利用渭水的水运。

不管是安全性还是效率上,都要比陆地上的牲畜民役跋山涉水、千里转运要来得好。

当然,渭水的河岸也是随着地形的变化而变化的,水运不可能一帆风顺。而转运粮草的舟船在经过两岸狭窄的河道地段时,依然有可能遭受游骑的袭击。

这个时候,有一支武装到牙齿的舟师护送押运,显然就比大量增派随行歩骑,要来得更稳妥些了。

阎行思索完后,不得不赞叹戏志才的眼光卓绝,只是他还是谨慎地问道:

“李、郭等人,皆是贪图眼前之利的小人,一朝得了权势,就留恋长安宫殿,不知回返。志才真能笃定,日后彼等会行此下策?”

“此乃毒计,不仅伤敌,而且自伤。李、郭麾下将校贪恋财帛,或许会犹豫不决,但明公莫要忘了,关中还有贾诩、李儒二人在,以此二人的谋略心计,献上此计也不是不可能的。”

听到戏志才的提醒,脑海中随即浮现出贾诩老谋深算和李儒隐晦不明的脸色,阎行也瞬间警惕起来,他点点头,有此二人在,关中急切难图,他敲击案面的手指也顺势收拢,化掌为拳,对戏志才郑重说道:

“此事既已定下,那可从三辅招揽来的匠户之中,先将船匠挑选出来,采伐、收购良木,储蓄皮革、油漆、绳缆、铜铁、麻布等一系列造船的材料,选址建造船坞,这皮氏打造战船一事,就由幕府全力督办,所需钱谷先从我的内府拨给。”

“谨受命!”

打造战船的事情,既然交给幕府,那戏志才就是全权执掌此事,无需经过郡府的严授、卫觊等人干涉,他也知道此事是在众议皆否的情况下,阎行力排众议强行推行的,此事若是办得不好,不仅会使得阎行的威望颓丧,更会动摇自己在幕府之中的地位。

戏志才脸色凝重,没有滞留,也行礼告退,移步退下了。

阎行在戏志才退下之后,看着案头堆积的军政文书,原本想要歇息的打算也只好打消了,行春半个多月,这郡中的要务都是由郡丞严授操持的。

如今回到郡府,照例休沐了一日,也该奉公勤政、审阅文牍了,他唤来了孙资,开始了太守日常行政。

这一番埋首案牍,直忙到进哺食的时分,孙资处理案牍文书确实是一把好手,在处理公务上帮了阎行的大忙,阎行也特意留他在堂中共进哺食,等到就堆压的文案都处理完之后,孙资才恭顺地行礼告退,而阎行也才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慢慢起身,步入后室之中。

这个时候,后室也已经掌起了灯,在灯火阑珊之处,阎行骤然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侍立的婢女,开始静思起来。

如今自己已经封候拜将,又得了河东这一块基业,后室之中却一直无主母打理,膝下也无子嗣,亲族更是凋敝,这对于一个初兴的阵营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自己之前虽然已经纳了张蕊为妾,可是张蕊身份低微,性格柔弱,难以胜任主母这一重任,后院的婢女、僮仆也无人管束,连同自己若不亲自过问,也不了解这后院的情况。

这让阎行不由想起了裴姝来,那个蕙质兰心的士家之女,知书达理,端庄贤淑,大家闺秀出身的她确实在各方面都是能够胜任后室主母这一重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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