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耄耋,皆得以寿终。恩泽广及草木昆虫。”
曹操这副手舞脚蹈,眯着眼睛吟诵的模样或引来旁人的侧目,或引起身边人的惊诧,但是曹操却依旧沉醉其中,浑然不觉。
身处其中的阎行内心同样震惊,用心倾听,曹操的诗句是斟酌过的,应该是平日的灵感佳句积累到一定程度,正好赶上这个重要时刻,就在曹操胸中一同迸发出来的。
现实主义者的狡诈酷烈此刻在曹操的身上淡去,理想主义者的浪漫色彩则闪现斑斓。
曹操虽是党人,但与经书传家的袁绍不同,他好音律,幸倡优,擅工书法,行事也与恪守礼法的士人大有不同。
此时听他的诗句,朗朗上口,通俗易懂,将今日所感,心中向往的一个理想治世通过诗句娓娓道来,虽然阎行粗鄙,不擅长儒家经典,可对曹操的诗句还是能够大致听懂的,这也让他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这曹操的才情,只怕在汉末乱世的群雄之中,当属第一人啊!
曹操作为尊者,当场赋诗,众人不好无视,况且曹操的诗是真才实学,歌咏一毕,曹操亲从无不赞叹,就连阎行一方也不得不衷心地表达佩服之情。
在众人的赞叹声中,曹操意气风发,大有述尽平生之志的兴头,他当场想到什么,立马就回头看向自己的亲从,大声呼喊:
“文侯,身边可带有好酒?”
“带着呢!”
作为曹操的亲从,乡人丁斐颇为熟悉曹操的性情,听到曹操一喊,立马就提着随身带着的酒囊,兴冲冲地递了过去。
曹操痛快地朝口中灌了几口美酒后,才尽兴地抹去胡须上沾染的酒水,大呼痛快,继而看到了还驻足一旁、不好离去的河东人马,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朝着阎行扬了扬酒囊,欢笑问道:
“沙场征战苦,若归来有美酒洗去征尘,实在是人生的一大乐事!彦明,你也要来一点吗?”
阎行看着曹操手中的酒囊,淡然一笑,婉拒了曹操的美意。
“让曹公见笑了,三河之地颁布禁酒令,行榷酒之政(官营酿酒、贩酒),上至牧守,下至黎庶,无大酺之令,皆不得饮酒。行虽好酒,今日却是不敢抗法!”
听完阎行的话,曹操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他点点头,深有同感地说道:
“好一个虽好酒,不敢抗法!令行禁止、以身作则,孤算是明白河东军容严盛的缘故了!”
他当即转首将手中的酒囊抛回去给丁斐,肃声说道:
“文侯,从今日起,所有人都要提醒孤不得再饮酒,有违者以军法论处!”
“诺!”
丁斐看到曹操严肃的表情,吓得连忙应诺,将酒囊重新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站在曹操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了。
经过了阎行拒酒的这个小插曲之后,曹操不再说笑,表情严肃地带着亲从,和河东的阎行等人一同返回军阵。
双方准备各自归营,今夜天子依旧由河东人马和董承等人守护,待到明日两家分道扬镳的时候,天子百官、后宫家眷等一众车骑人马,再由曹军一并迎走东归。
只是待到上了马,心中其实还挂念着刚刚事情的曹操又突然朝阎行喊了一句。
“彦明,今日你既然不饮酒,那就等到五年之后,你再来新都,孤尽地主之谊,请你痛饮一番!”
阎行本来已经拨马准备告辞,没想到曹操还像个赌气的孩子一样不肯放下这件事情,他嘴角一扬,本想出言反击,只是想到了当下的形势后,反而笑了出来。
“曹公,乱世汹汹,兵戈纷扰,想着要称孤称王的人不知凡几,你接下来要辅弼天子,又身处四战之地,努力努力,莫只顾着要请我这顿酒,怕是他日两家相逢于邺城,连痛饮的酒钱都拿不出来,那就真是人生憾事了!”
“哈哈哈,不至于,不至于。”
听了阎行的话,曹操顿时乐了,抚须大笑。
“若是你我皆到邺城,那孤向故友讨一杯浊酒,还是有的。嗯,彦明知孤啊!”
“曹公今日奉迎天子,何止在下知公,天下人亦知曹公之志矣!”
阎行回了一句,不再与曹操赘言,选择告辞离去,统军归营,曹操却不急着离开,而是手搭凉棚,望着阎行远去的人影,抚须微笑,若有所思。
此时兖州的文武见到曹操沉思不言,也不好催促统军归营,只能够耐着性子等待,倒是郭嘉骑着一匹温顺的母马,慢慢地踱到曹操身边,挑起眉头,也手搭凉棚,学着曹操的模样,揶揄笑道:
“明公念念不忘,以为此人如何?”
曹操闻言,转首看向了学起自己姿势的郭嘉,他呵然一笑,也不怪罪,这就下令整军归营。
只是调转马头,经过郭嘉马鞍边上的时候,曹操瞥向笨拙驭马的郭嘉,轻声说道:
“你之前看得很对,此子不除,当为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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