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3、故人已逝,生者亦悲(2 / 2)

当然,她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恭维他,而是在套旧情,暗暗提醒他她也曾邦过他多次。

傅令元略一眯眼。

阮舒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这一刻仿佛被他的视线捆缚,她能做的就是继续保持笑容可掬。

有手机的震动声在此时传出。

傅令元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瞥了一眼。

“三哥,你有事先忙。我没有喝酒,可以自己开车。”阮舒体贴而礼貌,最后不忘又一次道,“改天让显扬联系,咱们一起给三哥你接风,以及为今天的事情向你表达感谢。”

傅令元手里兜着尚在震动的手机,默不作声地睨着阮舒,继而冷冷低声:“你现在喜欢这样主动对男人套近乎,再玩欲擒故纵?或者利用完了就直接踹一边?”

不仅嘲讽,而且俨然存着看低她的意思。这副口吻和这副态度,倒恍惚叫她记起几分以前的傅令元。也总爱冲她冷嘲热讽。她则见不惯他成天混流氓堆里。两人之间龃龉的初始,有点像傲慢与偏见。

阮舒闻言不怒反笑:“我以为我和三哥之间,是不需要套近乎的。是我唐突了。至于欲擒故纵一说……”她垂了一下眼眸,拨了拨自己耳畔的发丝,复而重新抬眸,驳道,“三哥不是才夸过我有自知之明?怎么就被我给欲擒又被我给故纵了?”

手机停止了震动,傅令元黑眸幽深,似乎含着凉笑:“你这张嘴,还和以前一样巧言善辩。”

“谢三哥夸奖。”阮舒笑着讨好卖乖——这刚出包厢,她可不敢立马过河拆桥与他起不快,方才的那一句“巧言善辩”是她慎重斟酌过他的心理底线后才驳他的嘴的,再刺一点的话,她还真不能再讲了。

临末了,她更没有忘记纠正一个词:“三哥老说利用,真心叫我惶恐。三哥愿意邦我的忙,是三哥给我留情分,我万分感激,并将铭记在心。”

她嘴里说着抬举他的话,狭长的凤眸依稀闪烁着黠光,像只狐狸。

和悠远的记忆里一样的狐狸黠色。出现在她以前出馊主意和诡计得逞之后。现在呢?是在算计他?

傅令元不动声色地看进眼里,脸上再次露出兴味儿。

手机重新震动起来。

“三哥,怕是急事。我不耽误你了。”阮舒好心提醒。

傅令元握紧手机,连句道别也没有,兀自边接电话边走了。

因为接电话的抬臂姿势,使得他的衬衣更贴紧了他的脊背,在路边灯光的映照下,他臂膀的轮廓被完美地勾勒出来,不用多想便知他这些年没少锻炼。而他无意间偏过脸来时的立体的侧面,更是尽显属于男人的味道。

脑海中浮现出曾经他年少时桀骜不驯的模样,对比如今他浑身的硬朗阳刚之气,阮舒只觉物是人非。不过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变化颇多?

最后一眼,她注意到他用的左手接电话,路边的灯光把他手腕上的那枚腕表的深咖色真皮表带照得清楚。

其实没啥特别,阮舒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就突然去注意他的表带了。

掂了掂车钥匙,她转身,和傅令元相反的方向,去取自己的车。

大概是包厢里和谭飞斡旋,包厢外又和傅令元虚情假意,费了太多心力,开车回去的路上,阮舒感觉像是被疲惫突然袭击,且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隐隐不舒服的肚子上。

医生叮嘱过,刚做完人流手术需要好好休养。她倒好,一件事紧接着一件事需要她co心。

所幸顺利地撑到了家里。

但她没想到,客厅里有人在等她。

而下一秒,当她发现唐显扬的手上端着碗鸡汤,脚步行进的方向好像是要上楼,阮舒意识过来,他或许并不是在等她。

不过看见她的身影时,他立马顿住了身形:“舒!”

“是小舒回来了?”王毓芬正从从厨房里走出来,秉着副大伯母的神情,有点苛责地对阮舒道:“先前不是见你已经回家来了吗?什么事情又出去了?显扬可是等你很久了。他把妙芙送回来了,妙芙的身体好像不太舒服。我瞧着锅里有剩鸡汤,就给盛了碗,显扬正准备给妙芙送上去。”

阮舒同样秉着副侄女的神情,温温和和地道:“谢谢大伯母。”

说完,她看回唐显扬:“我们出来聊。”

未等唐显扬回应,她便举步朝出门,显然并不给唐显扬拒绝的机会。

唐显扬就近将鸡汤放到桌上,忙不迭跟出门。

本以为她是要和他聊医院的事,结果她一开口问的是:“你和我大伯母有说了些什么没有?”

阮舒比较在意方才王毓芬刻意且多次提及林妙芙。

唐显扬不知是被窘到,还是被怼到,脸白了一下,摇摇头:“她确实是挺热情的,主动温鸡汤,询问我妙芙的情况,也问起为什么是我送妙芙回来的。”

顿了顿,他终是有点没忍住语气:“舒,我还没傻到会把我和妙芙的意外说给你大伯母听。”

阮舒自然知道唐显扬没这么傻,何况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只是担心唐显扬被套了话或者露了马脚而不自知。

原本她打算让唐显扬详细地复述一遍他与王毓芬的接触,眼下见他的表情和口吻皆不太好,她略一忖,还是咽回了话,清清淡淡地问:“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妙芙她的肚子一直不舒服,担心出问题,所以在医院多观察了些时间。”唐显扬的声音闷闷的,“我打你电话,你关机了。”

阮舒没做回应,表情亦看不出喜怒。

唐显扬自口袋里掏出先前被她还回来的戒指,抓起她的手。

阮舒没做反抗,任由他为她重新戴上戒指。

“舒,我们俩从高中开始到现在,多少年了,我对你的感情是怎样的,你很清楚。”唐显扬的双手按在她的两肩上,表情认真而诚恳地对她解释并道歉,“妙芙是你的妹妹,一直以来也是我的妹妹。我那天晚上真的是因为发烧,神志不清,所以……所以……才把她当成了你……”

讲及此处,唐显扬的脸色略微有点晦暗,仔仔细细地打量阮舒的表情依旧无虞,他稍稍松了口气。

“显扬,”缄默许久的阮舒终于开了口,略略低头,转了转有点松的戒指,缓缓问,“你忍得很辛苦,对吗?”

“不是!没有!”唐显扬矢口否认,随即对上阮舒洞悉的目光,他只得颇为窘迫地点头,“是……是有一点。”

“但其实也没那么辛苦。我们男人有我们男人的解决办法。”他很快又补充了一句,好像生怕伤害到她似的。

阮舒蓦然上前一步,抱住了唐显扬。

突如其来的主动和热情,令唐显扬愣怔了一下,正当他打算回抱住阮舒时,她轻柔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

“显扬,你不用再忍。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辈子。这样下去,不是你忍出病,就是像现在这样,我得面对你的出轨。所以,我们分手吧。你应该去找一个正常的女人和你过日子。”

“你怎么不是正常的女人?你只是有心理障碍!”唐显扬驳回阮舒,“你不是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吗?会好的!总会好的!这一次是我不对,我一定能控制好我自己!不会再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显扬……”阮舒闭了闭眼。除去他和林妙芙上床这件事,唐显扬对她有多包容,她十分清楚。说一点都不感动,那是假的。

可是,两个人的感情,不是靠感动就可以永远维持下去的。

阮舒松开了唐显扬,神色显得颇为疲倦,动了动唇瓣:“你值得更好的女人。而我——”

“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和你分手的。”唐显扬紧紧地握住阮舒的手,迅速地转移话题,“后天和我家里人一起吃顿饭。”

阮舒抿抿唇:“显扬,你父母也不喜欢我。书香门第,最不喜欢我这种声名狼籍的坏女人了。”

唐显扬沉默。

阮舒紧接着再说了句狠话:“你清楚我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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