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愉侧目瞪了乔乔一眼,后者立刻低头闭嘴,瑟瑟发抖地退了回去,要被吓哭了。
好可怕啊……小学时候的教导主任就这样。
“怎么猜到的。”莫长愉微微仰头,颇有挑衅意味地望向吕健,“看你能不能圆上。”
吕健并不关注问题的来源,他只想解决问题:“这不重要,莫惜君的合同只有半年,这么多时间够了。”
“你什么都不懂。”莫长愉打断了吕健,“圆不上了对吧?骗子都这样。”
“好吧。”吕健长舒一口气,本来想藏住“毒舌吐槽”这个特质的,是你逼我的。
吕健稳稳坐着,慢条斯理地比划道:“您的衣着,姿势,一定不怎么碰男人;您的吐息、挺胸收腹的角度、声音,一定是练美声的,基于您的年龄和之前的文化氛围,我猜在合唱团呆过;您充满敌意和不屑,一定认为我们是骗子。”
莫长愉不怎么惊讶,眼神不屑一瞥,又哼了一声:“合格的骗子。”
“您说了很多次骗子了,看来您对骗子有种偏执的怨恨,您肯定被骗过,骗的很厉害,要付出一生的代价。”
莫长愉脸色不那么好了。
小小的报复心作祟,吕健不打算停下:“您明明是音乐专业的,却禁止女儿接触音乐,这太明显了,骗您的人也是音乐专业的对么?从您女儿的相貌来看,那个男人的美貌与您的美貌非常契合,至少从基因学上来讲,你们是般配的。”
乔乔惊讶地望向莫长愉,脸皮微微一抖。
美么,真的美么,蛤?
虽然乔乔没有意识到,但吕健这一段看似毒辣的吐槽,实际上夸了三个人,莫长愉的神色也莫名其妙缓回来一些,甚至有了一些女人味。
吕健双臂扶着桌子缓缓起身,身体微微前倾,用他冰冷而又精致的语气说道:“因为本行业的一个混蛋,而否定整个行业,您一定知道这是不合理的。您有理由报复那个抛弃你们母女的男人,但不该用扼杀女儿的天赋和天性作为代价。”
莫长愉已经微微颤抖起来,不知是惊讶于吕健的推断,还是单纯被揭了伤疤气的。
吕健却越刺越深。
“她注定不会平庸,即便您高压管制逼迫她平庸,她的结局也不一定是幸福。即便没有我,未来也会有成百上千的骗子像苍蝇一样围着她,她已经成年了,很快就会脱离您的控制,即便她心甘情愿,您也会走在她前面,请您正视现实——您没法控制她一辈子,更没法保护她一辈子。”
吕健说到最该怒怼的地方,却硬是忍住了,只轻轻一叹,这一叹也泄去了所有的敌意。
他重又坐回了自己的老板椅,像是一个暮年的战士,早已没有了争霸天下的心情。
“可毕竟,她是您的女儿,永远都是,我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您的意见更重要,我尊重您,也请您正视我的话。”
吕健静候着莫长愉的反应,也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一连串的嘴炮已经蓄势待发,就看莫长愉偏好哪种了。
却见莫长愉头一歪,声音竟然软了下来:“说话这么狠毒,看来你……不是骗子。”
那口气一泄,百转千回哀愁才显露出来,莫长愉之前的气势荡然无存,只随便瞧着一个角落,躲避开吕健的目光,语调和表情也只剩下埋怨——
“你怎么也该叫我一声阿姨,这么讲话合适么?”
这个表情……好像……傲娇起来了?一定是看错了吧?
吕健彻底石化。
妈的,没想过会有这种反应啊,嘴炮失效了!
怎么妈妈和女儿一样,也爱玩大变脸啊。
乔乔更是瞠目结舌。
什么?教导主任这么容易被击败啦?
健哥到底有多强,这样的存在都能瞬间搞定?
大蛊惑术,恐怖如斯啊!
吕健为了稳住心神,只好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莫长愉也哀叹一声,拿起了眼前的杯子,喝水的同时偷瞥了吕健一眼。
这让吕健一口水险些喷出来。
您误会了,我不是那种喜欢用红色高跟鞋当封面的人,我走的是清新路线。
莫长愉摇了摇头,放下杯子:“没办法,你整个人都太正直了,你要是骗子,就只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
的确,吕健虽然不是很帅的那种,但稍微有点圆的脸足够舒服,稍微有点浓眉大眼的感觉也足够正直,更何况他刚刚的表现实在是太坚决,太理智了。
吕健接受了赞誉,但还是满脸笑意地摆了摆手:“您过誉了,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说来惭愧,我也就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
“看的出来。”莫长愉随便扫视了一圈过于简洁的办公室,回归了正常的姿态,“可即便你是值得信任的那类人,我还是希望能终止惜君的合同。”
吕健一点也不意外,只抬臂示意她继续。
莫长愉扶着桌子,直挺挺盯着吕健,语速很慢,甚至有些凶狠:“我不希望她进这个圈子,真的不希望,你能理解身为父母的感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