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克走到吕健面前低声道:“这个问题不在于我们,不在于艺人,只在于那些听众和观众,他们就D喜欢看综艺,就D的不买唱片,这事儿就这么简单,全世界都这样,你我韦德甄杰谁都改变不了。别这样健哥,你不该纠结这件事。”
“方糖,以后不要胡乱揣测我。”吕健只是默默转头望向方糖,“你说多了。”
“……抱歉健哥。”
吕健轻轻敲了下桌子:“定价不变,廉价倾销是对所有音乐和音乐人的侮辱。”
“……”胡克长叹了一口气,“这意味着失去了展示歌曲的机会,冲着《繁星》来的人,不可能花15块钱听我们的歌,只会骂我们卖的贵。”
“不会的,今晚我们玩个新套路。”吕健拿手机轻轻敲了敲胡克的胸口,“你太小瞧听众了,他们不付费,只是因为还没碰到值得付费的。”
……
总有人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因为他们是吃这碗饭的。
榜单委员会例会,每个人都神情恍惚,并非加班太累了,纯粹源于音乐的全方位、立体化轰炸,这一期可是火力全开的星工场。
《民谣》专辑9首新曲,外加6曲妖孽作品,放在任何公司,这种质量,这个数量的作品,都足够吃两年了。
毫不夸张的说,其中至少有12首是冠军级别的曲目,甚至可以说有8首金曲奖级别的作品。
滑稽的情况再次出现,主席吴庸的身体又突然不适了,穆纤雪理所应当顶在了这个位置上。
谁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葛如一亲自叫板星工场,以抨击靡靡之风,这期推荐位是万万不能给他们的。
可偏偏,这一期的星工场打榜歌曲,已经强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每个人都感觉吕健在用一叠曲谱抽打着他们的脸——
给啊,给啊,你倒是给啊,不给我再添点儿?
给推荐位,是委员会的罪人。
不给,那几乎是全天下的罪人了,本期新歌质量与数量双重碾压,不管是八岁的小孩还是八十岁的老头儿,用屁股都能听出来哪边的好。
投票表发了出去,却没人动笔。
穆纤雪坐在主位上,看着这些同僚,曾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们是可靠的,没想到那种信任感稍纵即逝。
半年来,她虽然很少出这个办公楼,却也没少经历事情,一种淡淡的麻木感在她心头油然升起,她渐渐习惯于旁人的作风,发生任何事,心中也很难再起最初的波澜。
她的身体虽然年轻,但她感觉自己的精神正在干枯腐朽。
她恍然意识到,自己也许就要被击败了,击败自己的并非刀枪棍棒,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混蛋,仅仅是这一个个,一个个普普通通的人,一次次,一次次普普通通的事。
矫情,臭脸,理想主义,性冷淡,穆纤雪已经习惯了这些指责,就像她习惯身边的人。
这些人心照不宣的对视过后,一个个把沉重的笔横在了表格上。
“都弃权?”穆纤雪想笑,但又怕这显得自己太孤高了,还是憋了回去。
多数人都低下头,少数几个人下了一番决心后,终是在表格上勾上了自己中意的歌曲。
看着这三五个人,穆纤雪脸上荡出了难得的欣慰。
他们简直太相似了,年轻,未婚,不牵扯复杂的利益链条,也还没到背上家庭开销的时候,成熟还未浸染他们,责任还未捆住他们,**还未吞噬他们。他们的身体像是自由的小鸟,精神如同一飞冲天的雏鹰,他们难得的希望。
穆纤雪突然想到,父亲在当年的工作中,也曾力排众议保护或提拔了几个略显刺儿头的小伙子,因为这事还遭到了不少诟病,也曾被指责任人唯亲,护犊子云云,甚至自己在当时都觉得父亲此举有失公正。
原来是这样。
看着他们,穆纤雪感觉自己疲惫的精神又被注入了一针兴奋剂。
如果我做不到,那就保护好他们。
薪火相传。
“好了,这一期不投票了,我一个人定。”穆纤雪重新打起精神,“散会吧。”
众人再次对视,这毫无疑问是榜单委员会成立以来,最明目张胆的一次独裁。
但却没几个人对这件事有意见。
穆纤雪一个人定,这也就意味着出了事情,她一个人担。
反正她爹是创始人,葛如一不会真把她怎么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