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你揍我做什么?你别拉我,我不睡觉,我还得喝酒哩!老刘……”二货的嘴很快就被一团臭抹布堵上了,老刘对马度道:“大人你们慢慢聊,小的带他去门房休息了。”
朱文英靠在椅子上,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痕,“其实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想她了,因为我过得很幸福、很开心,我不敢想我娘,不敢想那样的苦日子,这里会痛。”
他指了指自己胸口,“我爹去世的早。在这样的世道,真不敢想象她一个女人是如何把我拉扯大的,虽然说家里面只有两亩薄田,但是我小时候却从来没有饿着。”
马度没有说话,给自己和朱文英各倒了一杯酒,两人一饮而尽。朱文英没有继续掉眼泪,眉毛却拧的更紧了,似乎准备讲述一个令人心碎的故事。
“我七岁那年江淮大乱,到处都是官兵乱匪,家里被抢了一回又一回,我娘把藏着的最后一点粮食做成干粮,带着我逃离家乡。一个女人带着孩子逃难哪有那么容易,没逃出多远就被其他的流民抢了,你知道我当时在做什么吗?哈哈……我像个孬种一样吓得跑紧林子里面哭,哈哈……“
“然后呢?”
“然后我就知道了饥饿时多么的可怕,不过娘总能给我弄到些吃的,有时候是半个馒头,有时候是一些野果,或者几条小鱼甚至是田鼠,总能把我从饥饿的痛苦中解救出来。可你知道她在吃什么,她在夜里偷偷的吃草根、树皮,被我发现了还说很好吃。小度,你觉得那个东西好吃吗?当时我竟然还埋怨她为什么不给我吃,哈哈……”
朱文英的神情竟多了两分的癫狂,看来这样的情绪在他心里压抑很久了,必须要让他发泄出来,不然仍有可能成为变态的雀雀收割者。
“后来呢?”
朱文英惨笑一声,“还有什么后来,人要是只吃草根树皮又能撑多久,没几天我娘就死了,临死前还给了我一大串的鱼干。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嘛?”
“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哭了两嗓子连我娘的尸首都没埋,就跌跌撞撞的往濠州去了。是的,我什么都没有做,任她曝尸荒野,被野狗啃食,被蛆虫蚕食……呜呜……”朱文英再次涕泪横流,把脑袋深深的埋在两腿间。
马度自饮自斟,等朱文英的哭声弱下来便问他:“你知道我母亲死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嘛?”
朱文英转过头用通红的双眼望着马度,“你在做什么?”
马度递给朱文英一杯酒,“爷爷说他把我从母亲怀中抱起来的时候,我在笑!”
朱文英愣了愣才道:“你那时年幼无知,不知喜悲,自然不能苛责你。”
马度接回他手里的酒盏,笑了笑道:“所以比起已经十三四岁的猫子,不过六七岁的你同样年幼无知,你又何必苛责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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